村里面总是静悄悄的,街上看不见几个人,几只狗静静地卧在街角,见了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更不用说哼哼几声了,也许它们也太过于孤单了。
偶尔有几声鸡鸣,打破这份寂静,街道两边的山楂树,石榴树还有海棠树,结满了红的绿的果子,熟透了的已经落在地上,却无人拣拾。老人们在饭后,拎着小凳子,聚在一起,打着招呼,却难以寻觅年轻的影子。年轻人要么出走异地他乡,要么在城里打工,门口也停着汽车,却不见人影晃动。
村庄一如留守的老人和狗一样孤独,夜晚路灯闪亮,却再也照不到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记得最初的月光,曾经把村庄的每一处都照亮,月光下的少年少女,却有诉说不玩的情话,以及在街角白胡子的老头儿,守着一群孩子,故事中的精灵鬼怪,善良的狐仙和小兽,在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地方,守候着善良勤劳的人们。
很少再有张家长李家短的大婶儿游走于各个小院儿间,很少再有敬神的老婆婆们聚在一起敬天敬地念佛歌。几乎每一个年轻一点儿的人们都人手一个手机,低着头,翻看着什么,要么游戏,要么神游天下,就是没有人关注一下眼前落寞的村庄。
村庄在工厂和楼房的包围之下,愈发紧凑,像一个胖子突然之间瘦了下来,四周的农田保护区,连标志也找寻不见了。在城市的挤压之下,村庄愈发局促,在没有被征占的土地之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树,但密度太大,树木比肩挤在一起,手拉着手,一起等候着下一个征地的老板。
我行走在村庄的街道上,四周一派秋的气息,树上和地面的果子,藤蔓上的瓜果,摊在水泥地上的金黄色玉米,走着走着,却走不回过完的感觉,在秋天,我与村庄一起静默,不悲不喜,即便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丰硕。我走啊走,日夜行走,却也走不出之于故土的深深眷恋,每一个人,都在不停地行走,离最初的出发,越来越远,但距离最初的梦想,却也不是越来越近,而只有一点,那就是之于人生的目标和态度,变得愈发明晰,追寻一份宁静,在喧嚣过后。
无论是村庄还是胡同儿,都是你我人生的故园,随着时光的流逝,一切渐行渐远,归去还是归来,由不得每一个人去选择,我们能够做的只有无尽的爱意流淌在某个秋雨绵绵的日子,回望那低矮的小屋,孱弱的爹娘,以及因孩子们远去带来的说不出的孤独和无奈。
窗外的雨滴落在丝瓜架上,滴落在葡萄架上,将已经开口的甜石榴冲刷地更加红艳。偶尔,熟透了的石榴啪嗒一声落地,震落已显枯黄的丝瓜叶上的雨滴,丝瓜的黄花在雨中阴暗下更加夺目,几只老丝瓜却百无聊赖,在风雨中摇摆不定。母亲在院子用塑料桶种下的几百棵白菜,更是散发着绿色光芒,连同墙角的湘妃竹,在秋风秋雨中享受着甘霖,细数着时光。
刚刚过三点,厨房里就升起了炊烟,灶堂温暖的红光里,母亲正在熬着粥,雨一直下着,火却是旺旺的,熟识的却是久违了的人家烟火气息,弥漫在院落和街道上,这是村庄,落寞的村庄,残存的村庄,一起维系了千百年的传统和风俗,甚至于味道,会不会从我们手上消失不见,想着后怕却不得而知!
寂寞还是落寞,不是村庄,却是你我……
远离人生的故园太久,我们害怕在滚滚红尘中,被历史的洪流裹挟前行而迷失自我,一样寂寞如你,一样落寞如我,但当我们一无所有回望故园路漫漫时,却一样能够找寻到生而为人的本真。
愿人生故园,永驻你我心底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