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29 关于塔纳利斯野战的一点概述
经过多次痛苦的周折,我总算勉强将故事引导至这里。
我迷失在日渐久远的记忆之中。在我对着电脑屏幕通过键盘敲入这些文字的时候,它们也在一分一秒的离我远去。
正如余华所说:当我开始写作时,我却发现我笔下的文字不受控制。
我明明在试图诠释过去的那段生活,但很多时候,我却感觉是过去的生活在诠释现在的我。
如果我决定这样去写,我写出的文字却好似异常愤怒,它们透过屏幕指着我的鼻尖说:喂不应该这样写吧?
如果我决定按照它们本身的意愿(假如它们真的有自我意识的话)去写的话,它们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我的思绪里肆意奔腾,而我则像一个双手被缚在马尾上的囚徒,任凭它们拖着我四处颠簸。
最可恶的是在这个过程中,现实生活和情绪则作为第三者,它并不单单满足于冷眼旁观,总要上来掺一手。要么帮它们要么帮我,于是我写出来的东西就更加凌乱死板,放佛是刚刚学习戏剧就被推上舞台去演四幕剧的可怜虫一样,干巴巴地看着台下的观众冒出阵阵冷汗。
我不得不说,当我克服了上述的一切困难行进到这里之后,我的面前却又是另一座大山,第二章的故事接近尾声,但是该从何谈起呢?
我意识到在描述冲级的过程中,我忽略了去尘泥沼泽和悲伤沼泽的经历,尽管那些经历乏善可陈。
对我而言每当提到这些地名,或者再一次踏上这片地图的时候,我所感受的是一种相隔久远的怀念,一种特定的情绪,仿佛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一方连接着时间流中的某个点,一方连接着此刻的我。
于是我便有了奇妙的体验,我虽身处现在,却仿佛时光倒流一般,一些曾经熟悉的笑脸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当我回过神来,不免觉得失落。
网吧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曾经去过的印象深刻的一些地方;拼死拼活的冲级的岁月;在旅途中结识的战友——这些在我的脑海中,就像刚刚拍摄出来还没来得及显影的相片一样,被生生地曝光在日光之下,失去了完整的形状。
一段时间里,由于长期在网吧里在游戏里奋战,晚上或是白天回到宿舍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我会重复地做着练级的梦。
我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行走,可是我的脑子却仿佛一直留在艾泽拉斯大陆,所到之处总能留下我们关于魔兽世界的谈话。
并且当听到身边也有人口沫横飞地讨论同样的内容时,我们往往会心一笑。
bolide说如果部落的法师冰环的话,你只要跳起来他就冻不着你。
我在从塞拉摩长途跋涉到塔纳利斯的路途中,碰巧和一个部落法师在闪光平原纠缠了很久,而且不管我跳不跳起来,他总是能把我冻在原地,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身前够不到的地方慢悠悠地搓着大火球。
一个晚上练级的时候完全没有被敌对阵营骚扰过是不可思议的,一方面争分夺秒的升级,一方面是不断拖后你后腿的部落。而且他们的出现还真会挑时候,往往是在你最迫切地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得——又来了。
如果在杀死你后他还要对着你的尸体吐口水的话,就会把你气的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在我艰难地在塔纳利斯为45级努力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要面临联盟和部落之间规模不等的数次争斗。有些贱贼专门在加基森的屋里潜行,为毫无防备进来修装备的人们送上一套连招,然后在卫兵进来的时候速度消失。
这样挑起事端的行为往往招致的结果就是联盟和部落打得不可开交,塔纳利斯再无安全之地,愤怒的人们不顾加基森卫兵的威慑拿起了武器,一个人被淹没在一群卫兵之中,更多的人踏着战友未寒的尸骨奋勇向前,直到每个人都需要2分钟才能复活。
有的时候战斗可能持续整整一天,直到想练级的人都纷纷躲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城里的斗争也影响到野外的宁静,当你看到综合频道里有人出离愤怒地呐喊:联盟都来组团干了部落这帮孙子——的时候,你发现离你不远处那个刚才都一直和平共处的部落悄悄地转过来,也望着你。
接下来就是一场长达一整张地图的相互追逐......
在最初的那段岁月里,这种对立的紧张氛围不单在游戏里,在论坛里是联盟和部落漫天的对骂,甚至在现实里玩联盟和玩部落的人也彷佛成了死对头。
在公测的最后一天,也就是2005年6月4日,我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终于升到了45级。
2-30 扫的日记 其二
2005年6月5日星期日雨
冒雨回到学校感觉很别扭,想马上去网吧,非常想玩wow,但是也不知道那天才能开服。
好歹在最后一天练到了45级,晚上去大规模的raid了,令我想起内测结束,有种末日狂欢的感觉。
漫天的AOE,后来卡的射不出箭去了。
最后1点前我回到了铁,把拍卖行的商品收回,然后来到旅馆。
频道上没有刷屏组队的人了,大家都喊着再见,心中忽然暖暖的,有些舍不得。
没有干的事情还有许多,谢谢wow带给我的一切,收费后,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绝对。
我很庆幸当时保存了公测结束后第二天的这篇日记,上一篇则是5月22日了,可以推测在这段时间里我应该是置身于如火如荼的冲级大军之中。
现在录入那时候写的这篇简略的日记,还是会觉得伤感。
从稚嫩的文字中可以看出,那个时候我心中饱含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希望赶快开服;
希望和可爱柠檬一起游戏;
希望自己变得牛逼;
等等等等......
并不是所有的玩家都能够承受点卡的开销,因此一些朋友在公测结束之后,就和我们分别了。
这一点让人感到悲哀。
因为它提醒你游戏毕竟只是游戏,面对现实你总会感到一种深深地无力。
第二章 终章 十字路口的激战 铁炉堡的离别
公测最后一天的晚上,没有人再去做任务,也没有人再去组队下副本。
不知道是谁牵头,也不知道是那方先动手,联盟和部落不约而同选择野战的方式,来表达对彼此的依恋。
只有那一次的野战,让我有如此的感觉:那些在练级的过程中始终陪伴着我们,并且起到严重的反效果的部落们,在那一刻突然变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让我们依依不舍。试想如果没有他们,练级的过程也便没那么有趣了吧?
那个时候还很少有女性玩家玩魔兽世界,因此请允许我说出这样的话:男人通过挥舞的拳头和飞溅的鲜血来表达彼此的友情。
当我的奥术射击击中一位法师,他应声倒下的时候;
当躲在人群后面放暗箭的我突然被对方发现,紧接着3颗大火球冲我飞来的时候;
我的心里感到同样的快乐。
那次集结了几乎全服战力的战争,从荆棘谷一直打到了贫瘠之地的十字路口。
联盟控制了藏宝海湾的港口,从这里一波一波的运送战力去棘齿城,再奔赴前线;
部落则调集大量兵马从奥格瑞玛或者雷霆崖出发,源源不断地聚集在十字路口的营地里。
双方在黄金之路上拉开战线展开对攻。
联盟初期的兵力更强,因此战线一点点向北推进,最终到达了十字路口的南门外。
部落利用卫兵做掩护在城里死守,成排的部落法师和术士在入口处不断下着暴风雪和火雨。联盟则派小队从后面绕过去捣乱。我数不清那天一共组了多少个团,每个团也没有指挥,大家各自为战。偶尔有人冒出一个提议,就能短时间带领几个小队。
十字路口外面广阔的平原上密密麻麻地布满联盟和部落,双方之间留出20码左右的距离互相对峙,不断有亡命之徒冲进对方的阵营里然后被乱棍打死。
我很想多向对方表达一下我的敬意,但是后来人实在太多,卡的我只能一顿一顿的向前,所有技能都施放不出来。
我坚持到了12点半,才跑的远远地搓炉石。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已经下线了,铁炉堡显得有些冷清。
关服是在1点,我决定静静地等待最后的那一刻到来。
我很幸运地在旅馆里找到一个位子,坐了上去。我身边也站着坐着素不相识的人,大家掏出背包里剩余的食物和饮料,互相干杯道声珍重。
综合频道里有人在喊:我收费后就不玩了大家再见和你们一起游戏很开心!
有人回复哥们走好!
我静静地欣赏着这在今日看来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的和谐景象,心中感到一阵酸涩的甜美。
系统频道出现了提示:
距离停服还有10分钟...
距离停服还有8分钟...
距离停服还有1分钟...
距离停服还有30秒...
再见!再见!
每个人都用尽最后一点时间道别;
仿佛不是在向某个特定的人道别;
而是在向这两个多月来的时光道别;
向这两个多月来的惊心动魄的冒险道别。
距离停服还有1秒...
服务器已断开。
晚安铁炉堡。我心中默念着,关闭了电脑。
公测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