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句“云破月来花弄影”，这我经常听见，貌似很有名，但是不懂到底优秀在哪里，即便是“弄”的精妙，用这个字的诗家词人多了去了，何至于如此？另外，我觉得这个“破”字用得也不如“弄”，“花弄影”是多么妩媚又窈窕的情态，这个“破”未免太失风度。同样是月光从云中倾泻，为何不换做“裁”，“脱”，“漏”？

后来，看到朱光潜先生的一段话，他说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一个整体，单择一句出来比较高低没有意义，因为各个部分之间都是相依为命的。于是我找来了全诗如下：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张先《天仙子》

放回整体后，竟遗忘了这个“破”字。全诗连贯起来了，这个“来”字有了节奏感。一句“云破月来花弄影”，愁绪伤情弥漫。

平仄没学好，查了一下天仙子的词牌，云破月此句格式约为“中仄仄平平仄仄，中仄仄平平仄仄”，然后我的大部分疑问就消失了——“破”是仄声，如果换成平声字“裁”“脱”则破坏了它的音韵美。

不过，“漏”呢？云漏月来花弄影，不也是很美么？仔细想想，漏似乎没有“破”字舒畅，不如它干脆，结合后面的“风不定”“明日落红应满径”，当晚应是风急夜冷。一个“破”字，月光毫不怜香惜玉地冲破了云霭，晚风萧萧，花之舞应是饱受摧残。

嗨，断章取义害人不浅，但这番探索的过程，却又使我受益良多。

＃推敲＃

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