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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客有三怕,一怕请不来,二怕来了不喝,三怕喝了不走。你这时候走,大家还能尽兴吗?我请客,不醉不归,你不能走!”耿三儿明显已经醉了,拉着一个起身准备回家的马超,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不喝了,都这么晚了,回去媳妇又该叨叨了。”马超酒量虽然大,但是怕老婆是出了名的,眼看着已经喝到后半夜了,再不回家,恐怕第二天媳妇又要惩罚他了。
看着耿三儿那醉眼惺忪的样子,突然有了发火的念头,平常马超可不是这样,跟大伙儿相处得很融洽。但是他讨厌喝多了拉拉扯扯的,总感觉这样有些丢人,尽管这时候早就没有什么人了。
“看你那个样子,咋了?我请你喝酒还有错了吗?”耿三儿昨天跟一帮人打麻将,赢了不少,足够这几天让他挥霍的,正在兴头上,何况是他请客,散与不散当然是他说了算。马超非要走,他一走,别人肯定也会走,摊子不就散了吗?
说着又抓住马超的体恤衫,刺啦一声,体恤裂出一道口子。这下老实巴交的马超生气了,看了一眼自己的体恤衫,狠狠地推了耿三儿一把。本来耿三儿就喝多了,站都站不稳,哪里经得起马超的勇武,咯噔噔地朝后退了两步,脚下一软,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嘴里还喊着:“哎呀!我去!”
马超推到了耿三儿,转身就走,他实在不想纠缠下去,就想早点回家睡觉。耿三儿爬起来,大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我你妈青你喝酒,你你妈打我,老子弄死你!”一个饿虎扑食,却没有够着马超,反而带倒了塑料椅子,碰掉了桌子上的啤酒瓶和酒杯。一通稀里哗啦的声音,让耿三儿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玩命地冲到马超身边,跳起来,狠狠给了马超一拳。
马超个头高身体壮,但是并不会打架,挨了耿三儿一拳,只能把他抱住,然后两个人滚做一团。耿三儿边挣扎边大声叫喊着,马超也不吭声,只是紧紧地搂着他,既不还手,也不放手。
这种情况我们早就司空见惯了,耿三儿这就是典型的甩酒疯。今天喝多了,明天也许都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兄弟们打架,没有谁对谁错,还是得赶紧拉开,一会儿再让巡逻过来的管事带走,那就更丢人更麻烦了。
我招呼大家过去把他们拉开,拍了拍马超,让他不要计较,先回家睡觉。耿三儿明显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嘴里净是骂人的粗话。不过,就是都喝成这样了,还知道去结账,临完了还知道给我们每人发一盒好烟。
我把耿三儿送回家,一路上嘱咐他,回家不要大嚷白喝的,省的让他母亲担心。这点耿三儿还是听的,进了屋关住门,这才又骂开马超了。
我说不要骂了,你把人家的新体恤衫都撕烂了,人家推你一把,是你自己没站稳摔倒的,你也不想想,咱们这么多年了,多会儿见过马超跟人家打架。知道的是你在拦住他让他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欺负人家呢!明白了吗?
“啊?他的体恤衫让我撕烂了?看来又是我错了。”耿三儿酒醉心明,立刻反应过来了,嘴里嘟囔着:“不就一件体恤衫嘛,明天文哥你陪着我去他家,给他买一件,算我错了还不行,睡觉!”人刚躺下,我还没拉开门往外走,他又蹭地跳起来,闭着眼睛说:“等等,文哥,明天请假三天,去宁夏相亲,我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们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字饥呀!这假一定给兄弟请下来,拜托!”说完直挺挺地又倒在了床上。
要说耿三儿这人,哪里都不错,为人讲义气,知错就改。就是有些赖毛病,在我们这片儿已经声名远扬了,过去的一班小哥们,全都结婚成家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不管是媒人还是姑娘们,一听是他耿三儿,全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的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他还是光棍一条。
他家人都恨铁不成钢,哥哥姐姐们很少搭理他,不过,他哥是个有本事的人,知道耿三儿在我的手下工作,就主动帮了我几次大忙,意思让我多照顾一下耿三儿,少让他闯祸。
既然是相亲,这假肯定是要给的,再不成器,也是兄弟一场,又有他哥的面子。就看这第一百零八次相亲能不能成功了。
第二天下了班,耿三儿早就等在路口,见到我喊了一声,颠颠地跑了过来,手里那些一件包装精美的体恤衫。这小子说是请三天假,这第一天都下午了还没有出发,估计又得耽误一周的时间。
我陪着他去了马超家,开始马超媳妇还不怎么高兴,以为又要叫她家马超出去喝酒。等我说明来意,耿三儿把体恤衫递过去,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慢慢地马超两口子脸上有了笑容,又是倒茶有人盛饭的,还准备让我们哥仨小酌几杯。
看着火候到了,耿三儿给我使个眼色,我俩告辞出来,我把他送到公交车站,看着他坐上公交车,朝着宁夏方向去了,这才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