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望向我

你好啊!颖儿,最近过得好吗?刚才看了你们那的天气预报,上面说明天就要下雨了,喜欢下雨天的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过去和你在一起的记忆经常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的记忆中。孤独感不时向我袭来,我几乎快要不能忍受。就说今天早上吧,书包的拉链怎么拉也拉不上去,惹得我气急败坏。越是在这样的时候,我越是想起你在我身边会怎么样,大概会鼓励地看着我吧。

刚才翻衣柜的时候看到了高三时你给我买的那条围巾,大概是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知缘由的妈妈帮我装进行李箱的吧。它陪伴我已经两年多了,现在的它和两年前一样细腻柔软,可也只有它,是和两年前一样的。除此之外的一切,几乎都不留痕迹的改变了样貌 。

我轻轻地把它挽在脖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你久违的温存。我故意将其他衣服穿的很薄,期许这样围巾带来的温暖能显得更热烈一些,有关你的回忆浮现的或许也能够更真切一些。

堀辰雄在《起风了》中写道:再没有比幸福的回忆更妨碍幸福的了。可人终究是一种念旧的动物,正因为有了可以念想的的事情,我们的生活不至于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今天买的插花到了,花枝上有两朵半个鸡蛋大的干雏菊,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暗香。来到这后我养了很多花,有土培的,有水培的,甚至还有以一种裸露着根在空气中什么也不需要的植物。可我就是照顾不好它们,不是忘记浇水,就是忘记将它们搬到对面宿舍去晒太阳,导致前前后后死了很多花。像我这种自私的人,可能始终都做不了一个擅长照顾他人的人。有时候我看着那些将要枯萎的花,就在想要是你还在我身边的话,一定会提醒我给它们按时浇水晒太阳的吧。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明明瘦的让人心疼,却总是推掉晚饭。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们在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我担心你没吃饭又专门跑去给你买了零食,你却把它们分给了你的同桌。明明身体不好,课间操你也经常请假,在教室一坐就是半天,个子高再加上久坐对你的身体产生了很大的伤害,你也许不会知道你因病在家的那几天对我来说有多煎熬。

记得有次我给你说早上经常性地不吃早饭,从那以后你的书包里便多了很多零食,牛奶也从一瓶变成了两瓶,常常趁我们班主任不在的时候偷跑到我们班,把零食和牛奶从窗户塞给我,后来知道我喝牛奶会拉肚子便换为了酸奶,一心想把我养的胖胖的。

你给我的我总是吃不下,可无奈你每次都要检查我吃完后的包装袋。你看,你总是这样,每次都不听我的话,却每次都要求我听你的。

你总是那种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要的人。可如果你知道我现在还是没养成吃早饭的习惯,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以前我总是不理解你,你喜欢下雨天,喜欢下雪天,好像一切不正常的天气你都对它们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记得有次下雨的时候,我和你并排站在外墙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落下的雨,你伸出手,一些个不听话雨滴便落到了你手里。我看着你认真注视着手心雨滴的模样,像个爱玩的小女孩。虽然我不喜欢雨,但我那时候多么希望这场雨能一直下下去。那个时候,我在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后,如果我们能回忆起现在的生活,大概会很幸福吧。

我们终究还是没能成为我们以为的例外,就像是两滴落到屋檐上的雨滴,汇聚成一滴,落到地上,又分散开来,谁跟谁都没有关系。

昨天晚上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还下着雨,星星点点,灯光一照,像是一个个有着透明身子的小精灵。沿着路边走,一些个低洼处积蓄了很多小水洼,不断地有雨滴落在水洼中,激起一圈圈不大不小的圆形涟漪,有时候两颗雨滴激起的涟漪在水洼中碰撞到了一起,涟漪的好看圆形也就不再完整。

我没有打伞,一股说不出来的莫名情愫驱使着我往操场走去,操场几乎没什么人了,借着路边幽暗的灯光,只能依稀辨认出几个人影。雨好像没有要停的意思,惹得人指尖冰凉。

想起以前高中的时候,想起了你拉着我的手的柔柔的手,想起你吻向我时鼻尖略快的呼吸,以及我们不时进行的平凡的对谈。那些日子单纯到了若是除去了这些便一无所有。可是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那些必不可少的要素也就不过这些。而正因为和我们分享这些的是身边的彼此,我们才能从这些小事中得到莫大的满足。

颖儿,你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写的那个小说吗?那时候我们每人每天写一页,晚上趁吃晚饭的间隔再交给对方,由另一个人写接下来的一页。我把主人公设定为一只在新兴城市逃窜的小熊,城市不断扩张,森林的边缘不断向内收缩。你让那只小熊坐上了驶往另一片森林的小木船。行驶在海上,我们让小熊交了很多好朋友,什么海龟爷爷,小丑鱼弟弟。我还记得你甚至让那只小熊坐在鲸鱼的背上畅游了一圈。当然,海上的航行不可能一帆风顺,我每次都喜欢给它加一点困难,什么让它遇到捕食的鲨鱼群,遭到了百年难遇的海上大风暴。无论我加了什么磨难,我都丝毫不担心小熊会出什么意外,因为我知道你总是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小熊度过困难。

你每次都说我喜欢添乱,你总是说我们的故事应该像童话故事那样充满美好,不应该有着这么多曲折。可是颖儿,很多童话故事并不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美好,在经过迪士尼改编之前,美人鱼没有嫁给埃里克,而是跳进了海里,变成了泡沫;睡美人也没有背王子吻醒,而是背一个国王玷污并生下了两个孩子,最后被孩子吮吸手指叫醒。

同样,我们的故事也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小说还没有完成的时候,我们便分开了。

我不知道你为小熊安排了怎样的结局,我猜应该很美好吧。大概在某个天空朗朗醺的日子,飘到了日本某个遍布樱花的不知名小镇,从此在那里快乐的生活下去。

但在我这,那只小熊在大海迷失了航向,一直飘到了寒冷的北极,最终饥寒交迫的小熊孤独地死在了那里。

生活永远不可能是童话故事,生活也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改编的机会。我们的故事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多了一点遗憾。

颖儿,有时候我就在想倘若上天赋予每个人的幸福的量早已定下,那么我可能在遇见你的那一瞬间就将所有的幸福挥霍一空了。倘若后来我的生活还有一丝称得上是幸福的话,那也全部是有关你带来的幸福的余热。

在《下一站,天国》中,每个人死后都会被要求选出一段活着时候的记忆,然后将这段记忆拍成电影,带着这段唯一的记忆走向天国。我原本是想选择和你初见那时记忆的场景的,虽然很美好,但我想那样你在我的记忆里就不算完整了。我又想如果我选择给你写信的这段记忆,那么这个时候有关你的所有的记忆都活跃在我的脑海里,虽然这时你并不在我身边,但你留给我的记忆一份都不曾缺失。

夜又深了,去沙县吃饭,两个舍友要赶在快递点停业前去取快递便先行离开了,剩下我独自一人在靠窗的角落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米饭。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了,店内微弱的灯光下,万事昏聩。我闭上了眼睛,灯光透过眼皮,我微微看到一片红光,点餐的叫喊声,柜台后的炒饭声,窗外人群的喧哗声在我体内回响,又似乎很遥远很遥远。我转过头,在浓重的暮色里寻找今夜第一颗闪亮的星。我轻声对它说了一句晚安,如果你也在看同样的一颗星星,大概也能听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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