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罕篇》第21--24章回顾总结
《子罕篇》第21章,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本章孔子描述颜渊进学不止的状态是:见其进,未见其止。子曰:“ 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为政篇》)。” 这好像是颜渊初学时期,给人的感觉是少言寡语,有点愚钝的样子。经过观察发现他并不愚钝,并且能够作自省的功夫。“颜渊问仁。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颜渊篇》)”这又是颜渊与其他弟子不同的地方。非常谦卑学,并且笃行不止。“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子罕篇》)”这是颜渊在描述追寻孔子学习的心境,赞叹孔子之道的高深。颜渊心中一直有一个目标在,有一个方向在,始终以孔子为引领他前行的模范。
虽然颜渊早逝,但他短暂的一生却抓住了一个根本目标。因为他始终有这样一个根本的大目标在,所以他只进不退。这种状态,已经是非常高的状态了,是一种乐学、自得、欲罢不能的状态。这里再次印证,颜渊无时不在听闻夫子在言天命与道。
《子罕篇》第22章,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子罕篇》从第19章“譬如为山”一直到24章“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一气贯通,都是以颜渊为标杆,激励学人求之于己,进学不止,这里又把颜渊和那些根器比较低的人做了一个对比。
其实,“苗”“秀”“实”既是自然规律,也是人生的状态和境界。孔子晚年,周游列国,弟子三千,他也在撒种子、选苗子。尽管不可人人为圣贤,但还是要努力,“秀而实”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但即使种子很好,苗也有可能有不秀的时候;长得好,开花了,绽放得非常绚丽,但肯定也有不“实”的时候。知道天命所在,就不能消极认命,还是要应该精进,进而不止。
天命是什么?是说一个果实必然要经历从种子到发芽,再开花,最后结果这样一个不可违抗的自然过程。一个种子最终是否开花结果,也必然会受到土壤、气候等诸多外部因素的影响。因此孔子的知天命,不是说任由天命左右,他更愿意通过自身的努力在不违背大道的前提下,去干涉那个结果。改变不了,坦然处之,不用执着。颜渊虽然早逝,但不影响他作为一个持续精进的永远的精神榜样。也许都是好苗子,开花、结果就在于你是否可以一以贯之,坚持到底。
《子罕篇》第23章,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后生可畏”,畏什么?就是畏这个年富力强的生命力,不可阻挡的生命势头。“可畏”不能小看他,他或许可以比我们更好。“斯亦不足畏也已”的“畏”是敬畏的意思。“四十、五十而无闻”的“闻”有两层意思,一是否闻道,二是闻道之后,由此而产生的功名。
一个人到了四十、五十岁还不过如此,内既没有闻道,外又没有任何功业,这样的人就“不足畏”了。“不足畏”的人就是上章说的“苗而无秀”或“秀而无实”者,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对他有所敬畏了,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发展。
这几章都是勉励劝学的意思。不能理解为四十、五十岁要是还没有学到什么,就没有学的必要了。孔子还说“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朝闻道夕死可矣”“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就是说学道求道这个事,应该是一生所致力的事。孔子在陈述事实,如果有好的起点,没有持续用功,也有可能是一生碌碌无为。他的目的是在鼓励后辈,勉励他们勤学精进,应该坚持不怠,因为每个人的人生道路只能是自己不断去努力探求。
《子罕篇》第24章,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法语之言”,人们通常都会听从遵行,因为这些是具有一定强制性的规章制度,直接地告诉人们当做不当做。“巽与之言,绎之为贵”,只有真心立志求道的人,才会去思考那些隐藏的含义。“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述而篇》)。孔子廓然大公,毫无私心,完全以诚心面对天下,只是我们自己遮蔽了自己,不能去体悟孔子日常言行所呈现的境界,从而无法感受孔子不同于常人的究竟是什么。“改之为贵”“绎之为贵”,贵在知道忠言逆耳,辨别顺耳之言后面的是非真伪,也贵在自己的立志和坚持。
孔子通过对弟子的深刻透析,“法语”“巽语”就是他针对不同弟子采用的不同教诲方式。能听进“法语”的,直接指点,但关键是听到之后,能够改过迁善,能够放下自己的毛病习气,遵依圣贤教诲去力行,这就可贵;那些能听受“巽语”方便指引的弟子,听了以后会循着指引去领会言语背后的意义,同样也是去恶修善、改过自新,这才有意义,也是“为贵”。那些听了以后不能切已体悟的人,孔子也叹息教不来。
孔子勉励后学的同时,也把自己“圣之时者”的风范完全展现了。我们认真看这几章:孔子先说自己,为山或平地,当进则进,当止则止;然后说颜渊,锲而不舍,精进不止,并以此为榜样教化弟子;接着,对颜渊的早逝泰然处之;孔子的众多弟子,有苗而不秀的,秀而不实的,也有让人敬畏的后起之秀,也有碌碌无为者;有听从教诲知错就改的,也有那些油盐不进、妄自尊大的等等。孔子以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无愧于天地,不会去执着一个最终的结果。
本章又可以与本篇第31章“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联系起来,足可见本篇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