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出生在安徽省的一个叫李杜店的地方,16岁考取了合肥工业大学,成为了一名市民、科研所的工作人员,认识了我的妈妈。妈妈出生在城市中学教师之家。我的出身地就在妈妈的城市。待我长大了点,我们又搬往了厦门。
关于故乡的记忆,有城市里我们三口住的层数不高的混凝土楼梯房、有早餐摊点卖的糯米夹油条、有外公外婆居住处那大大的院子、有自行车穿行的铺满落叶的大街……这些都是我对出生地的记忆,但是关于我的祖籍李杜店,我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听说我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我就回过一次祖籍地,那时我是个抱在手里的、没有记忆的娃娃。
今年我二十九周岁了,很惭愧的是,自己都不知道李杜店是什么样。与祖籍唯一的联系,就是每逢过节,我都会收到来自李杜店的寄托了浓浓乡情的食物。譬如说清明节,有一种用糯米加野菜和馅料制作成的“水秋粑”;到了春节,有山里放养了很长时间的土鸡,还有腌鱼;要么就是香喷喷“豆粑”。祖籍的亲人我认识的没几个,而他们全部不曾忘记做这些食物的手艺,就是为了过节时能送给我们。其他会开车的亲戚也有个别在厦门,他们回故乡时会顺便稍给我们三口之家那些食物。
今天是国庆节假期,在家闲来无事,我跟爸爸开玩笑:“爸爸,我不是厦门人,我以后要埋在哪里呀?”
爸爸说:“埋在李杜店呗!”
“为什么要埋在李杜店呢?家谱上又没有我的名字。”
爸爸说:“谁说没有?”
我说:“我是女孩子,哪里会写我名字哦。我又不是奥运冠军全红婵——她获得奥运冠军才有资格进家谱。”
爸爸严肃地告诉我:“你爷爷奶奶的碑文上刻了你的名字。”
听到这个消息,我十分惊讶!我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对祖籍一点儿记忆也没有的人,我的名字居然会刻在了墓碑上!我不是“全红婵”那样的人物,故乡也从没要求我成为大人物,却把我的名字刻在了墓碑上……我又十分感动:我嫌故乡离得太远,故乡却不曾嫌我迟迟不归。当然还有愧疚,长这么大了,我竟然一次都没回去过……
我对爸爸说:“我要去看看爷爷奶奶的墓碑。”
爸爸愉快地说:“好呀……”
(2021年10月5日于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