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秦如意吃过晚饭 , 感觉到很困倦 , 就 想着到床上休息一会儿。
1920年春,湘城一户人家,在这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激烈的争吵一个男人坐在门口,屋里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女人正拉扯着 一个年轻的姑娘。
那中年女人穿着一身麻衣,脚上是一双灰色的布鞋,手也满是裂痕。再看那年轻姑娘,穿着灰色的、灰朴朴的粗布衣裳,脚上是一双已经露出脚趾头的黑色布鞋,麻花辩在身后。虽然这样的打扮,但依旧遮挡不住那好俏丽的 名容貌,但此时此刻,那年轻的俏丽的女子的脸上却是布满泪痕,满脸的哀戚之色。
“娘,我不嫁!死我也不嫁!”那年轻姑娘哭着对拉扯着她的中年女人说。
“你不嫁?秦如意,我告诉你!你是我生出来的,在这个吃不饱的时候我和你爹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现在世道那么难,镇上的马公子能 看得上你 , 那是你的福气 , 你也不用再吃苦了,你明不明白!”那中年女人用手指着秦如意说。
“娘,他那是娶我吗?他是要纳我做四姨太,我不做妾!” 秦如意对着中年女人大声喊着。
“你还挑上了!要不是你有点姿色,人家马公子还不乐意纳你做四姨太。秦大海,你看看你女儿,真是不知好歹!”中年女人对秦如意说着,转头又对坐在门口抽着汗烟的中年男人喊。
坐在门口的中年男人抽完了最后一口旱烟、起身到屋里。
“头,我和你娘也不想让你做妾,但马公子的爹是镇长,是那个长官跟前的红人,有权有势的,马公子看上了你,我们也不敢和他作对, 还有你娘说得对,你就算过去做妾也比在家里强。”秦大海看着秦如意,循循善诱。
“你们就是想要那马唯才的五十两银子,你们就是在卖女儿!” 秦如意说完后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顾不得听父母是如何骂她的,回到房间后,秦如意扒在床上泣不成声,她觉得她的人生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她曾经问娘为什么要取名叫如意?娘慈爱地看着她说:“ 因为爹娘希望你能够一生如意。”那时候的娘亲是多么地慈爱,世道很乱,家也不富裕,可他们一家四口却能苦中作乐,爹也会让她去上学,而不是只让弟弟上学。
秦如意哭了很久,竞然睡着了,她是被人拍醒的醒来后发 现是她弟弟秦孝正站在她身边。
“要做饭了吗?”秦如意抹了一把脸,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姐,我知道你不愿意给马公子做妄,我给你收拾了行李,趁着天黑你快离开。”秦孝说着把手里的包袱涕给秦如意
“我走了,那马家人一定会找你们麻烦的,我不能害了你们,”秦如意虽然不愿做那马公子的妄,但也绝不会做出出卖家人的事。
“姐,趁爹娘不知道你赶快走吧,我自有办法!”秦孝看了看门外,又看何秦如意,焦急地说。
秦如意还是不肯动,秦孝打开窗户,推着秦如意。
“姐你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秦孝把秦如意抱到窗子边的桌子上,推着她到窗边。
“你和爹娘要保重!”秦如意做了一番心理斗争,转身对秦孝郑重地说。
见秦孝点头,秦如意背起包袱从窗外消失在夜色之中,秦如意走了很远,再回头看向那片有着微弱的烛光处,突然间,她向着那 方向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起身,再也没有回头。
很多很多年后,她为这次自己的绝定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秦如意一路北上,包袱里有一些银元,四天后她到了金陵,可经过这些日子的折腾,她身上能花的东西也花完了,她看到包袄里还有一支玉钗子,心想:弟弟怎么把娘唯一值钱的玉钗子装进来? 1920年的金陵城很繁华,很洋气,哪怕是世道很乱,金陵却仿佛不受任何打扰,就那样在这里。
秦如意在金陵的街头,她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这里的一切事物 对她来说都很好奇,她以前都没有出过镇子,甚至连镇子都很少去,她能走动的地方也就是那个小村落,来到金陵城,她感到这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原来男人可以这样地打扮,女人可以那样地打扮,她看着自己的打扮,第一次有了羞耻之心,秦如意想马上换一身像她一样漂亮的衣服,可是她身无分文。
在看完周围一切新奇的东西后,秦如意才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如果没有工作,怎么在在这偌大的金陵城活下去?秦如意想要在金陵城找一份能过活的活,她开始在每家店问,再辛苦的活儿她都可以做,只求有一个住处,可大部分的店家一看她这身打 扮,觉得是哪里来的不懂事的野丫头,不肯用她。秦如意问了有二十家,做什么的都有,可就是找不到一家可以用她的,这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再不有个落脚的地方她就要露宿街头了,她看到前面 还有几家,便想着试一试。
在她又问了三家后还是没有店家肯收她,她的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有最后一家她走了进去。这家是卖衣服的,是家 裁缝店。她进去的时候正有两个人在店里,男人在裁量衣服, 女人在挂着衣服,她的进来似是惊动了他们,那正挂着衣服的 女人扬起一抹笑容问:“小姑娘,你要买什么吗?”
“老板,你这里招工不?我什么都可以做的!”秦如意对女人说。
“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出来找工?这世道可不太平,你爹娘知道吗? 女人看了看秦如意,皱着眉头问。
“我是逃难来的,家里人都没了,我只要一个落脚的地方,工钱多少无所谓。”秦如意见他们没有立即拒绝,心里升起了希望。
那文人转头看了看男人,在裁量衣服的男人说:“你会做饭的话 就留下来,平常就在店卖衣服,等打车后回去做饭,有吃住也有 工钱,但工钱不会很多,你要是可以就留下来。”
“我可以洗衣做饭卖衣服都没问题!”秦如意很开心,她终于在这金陵城安顿下来了。
“你跟我来吧,我给找身衣服找双鞋子,顺便带你去住的地方。”女人对秦如意说,说着就带着秦如意上了楼。
她给了秦如意三套衣服和三双鞋子,说这些是她已经出嫁的女儿的 但没穿几次,还新着。秦如意觉着这些衣服鞋子比她以前穿的都要好看,她喜欢得不行。
女人又带她去了一间小房间,说以后这里 就是她以后住的地方了,让她今晚先洗漱,好好休息,明天就正式上工了,那女人还让她以后叫她白姨,楼下的男人是她丈夫, 可以叫 林叔 。
女人走后,秦如意一个人在房间里,房间不大,就是一张桌子一张床,但对秦如意来说,这已经是恩赐了。收拾好房间,秦如意拿着衣服去洗濑了,再回到房间已经是斗个小时之后,刚才白姨和她说她和林叔今晚都不在这里吃,让她自己对付点,泰如意拿出包袱里所剩的 东西一支玉钗子和一个馒头,把钗子包好藏好后拿起馒头吃了 起 来 , 这 是 她 的 晚 饭 。
深夜,秦如意躺在床上,她心里暗想:她一定要在金陵混出个名头来,再把爹娘弟弟她们接来金陵,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可如果秦如意知道她的人生会因这家普通的裁缝店发生巨大的变化 那么今日她一定不会留在这里,哪怕是露宿街头。
“好大的雪啊!”秦如意看着裁缝店的外面南喃说。
“如意,你都来金陵三年多了,还在赏金陵的雪呢!”白姨拍了拍发呆 的秦如意,笑话她。
“金陵每年下雪都很美。”秦如意眉眼弯弯地看着白姨说。
白姨笑着回头,和男人一起裁量衣服。秦如意的目光又转向门外 。
我来金陵都三年多了时间可真快,也不知道爹娘弟弟她们怎么样了?等我再攒些钱就回去湘城,也给爹娘买些补品,给他们几身新的衣裳,秦如意心里计划着。
她正看着门外的大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门外却进来了一 人,秦如意定了定神,站好,对进门的那人说:“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们这里男女老少的服饰都有。”等那人走进了,秦如 意才看清楚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 神情淡然,眉且间有肃然之气,用丰神俊朗来说他都不为过。 那男人走进并没有多过言语,只是先循视了裁缝店一圈,这才看向 秦如意,缓缓开:“有西装吗?”
“有的有的,不过西装有两种一是现买,二是量身定做。先生您看需要哪种?”秦如意对男人问。
“那就量身。”男人淡淡一笑。
“那儿是老扳他们,他们会给您量寸。”秦如意示意男人看向林 叔和白姨那处,男人微微点头,向那处走去。
“今天来的那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气宇器昂,气度不凡,说价钱的时候也不带讲价的。”晚饭时,白姨边吃边说。
人家再好也和你没关系!”林叔没好气地瞪了白姨一眼,略有不满地说。
“瞧你林叔那样!”白姨也不恼,说完还咯咯直笑,秦如意也在一旁笑。
七天后,那男人来取衣服,付了钱快离开的时候,对着秦如意开口:“ 你的眉眼很好看。”说离后就离开了裁缝店。秦如意听完男人 的话,再想到他看她专注的神情,脸颊不禁有了桃色,抿着唇。
秦如意很苦恼,她自从那日过后,心里便会想起那男子,她不 能控制住自己,一旦说自己不能再想,那心便会如蚂蚁啃食搬 难受,日日夜夜不能安宁。
可能真的是缘分吧,居然就那样再次相遇了,可我却不敢上去 怕是唐突了他。
多年以后,秦如意再想起这次的相遇,缄默不语。
那日,金陵城已经不下雪了,地上的雪也有了融化的迹象,快到春节了,裁缝店也忙了起来,好多的人都在为新年添置新衣。三人 忙到很晚,再做饭已经是来不及了,白姨说要去饭馆吃,林叔 也没意见,她本不愿去,但白姨和林叔很坚持她也不再执拗 。三年多来,林叔和白姨都待她很好,他们的女儿嫁去了北方。 这三年来,她也没见过回来,她也一直将白姨和林叔当作自己的亲人。
白姨和林叔去的饭馆不大,但颇具特色,听说是金陵本地人开的都说很不错。
三人选了二楼一个位置,秦如意没有参与点菜,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客人。
秦如意正出神地看着来往的人、眼神突然一亮,因为她看到了她凡思夜想的人出现在了这家饭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簇拥着他,众星拱月一般,他威风凛凛、身姿挺拔地走在前头。秦如意的心都被他牵动了,眼神随着男人移动,直到他上了一楼消失在那拐角之处,她的眼神才收了起来。
吃完饭,回到了裁缝店,她正欲睡下,这时门却被拍响了,她去开门后发现是白姨。
“白姨,您怎么来了?”秦如意对于这么晚了还来找她感到意外和不解。
“白姨来和你聊聊天。”说着便进到了房间里面,秦如意让白姨坐到自己的床上,自己也坐到了床上。
“你来这里也有三年多了、 一直任劳任怨的,我和你林叔也把你当作了我们的女儿,白姨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也年轻过也明白少女怀春这个道理,如果你愿意,白姨可以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就在金陵,也是清白人家。”白姨拉着秦如意的手说着。
“白姨,我不着急,是不是白姨已经选好人了?秦如意听到白姨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她怕白姨点头。
“白姨哪里是那种擅作主张的人,只是觉得你年纪也到了,我们也不能困住你不是?只是小意,在这年月能平平安安活着,就已经很 好了,有些人,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去碰的。”白姨语重心长地对秦如意说。
秦如意觉得今晚的白姨不对劲,但又不好意思多问,便乖巧地点了点头。白姨看了一会儿秦如意,又叹了一口气,随后便离开了秦如意的房间 。
秦如意自那天饭馆后,淡下去的思念又重新升了起来,甚至比以往更盛,她暗自里打听,经过几番周折,她终于打听到了他的消息他是从广府那边来的,还是一位长官,来金陵是来这边 谈事情的,不仅如此,秦如意还打听到了他的姓名,原来他姓沈,叫沈秋远,自那之后,秦如意房里多了纸和笔,那纸上写的尽是沈秋远二字。
按理说,身份差别如此大的两人应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命运是很奇妙的,越不可能事就偏偏越会发生。
那日是春分,已经到了春季,金陵城是南方,这个时候是很温暖的, 白姨和林叔的女儿准备生孩子了,所说这个孩子是好不容易得来 的很不容易,白姨和林叔又紧张又开心,他们放不下自己的女儿,也想看看自己的外孙,就把裁缝店的生意先放一放。
他们原本也想带秦如意一块去,但秦如意坚持要留下来看店,夫妇俩 拗不过她,便给了她一些钱财,他们说他们这一去可能要一两个月,叫她好生照顾好自己,秦如意送别了们,自己独自一人回到了栽缝店。
阳春三月,阳光照得金陵城金灿灿、暖洋洋,使住在这座城里的人 忘记了城外的火。秦如意也被这暖人的春色催赶着出了门,去金 陵的街上走走。
此时的金陵城的街上的人很多,成群结队地,脸上或是浅笑,或是大笑又或是沉思,金陵城的春日竞把大家都“赶”出家门了,秦如 意喜静,大街上的人太多,太闹,她便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凉亭坐了下来。
这亭子的位置倒是别致,在湖中央的位置,有一条石道连接着岸边 要是冬天来此处,恐怕也可趁着热酒和大雪,作一首《金陵城湖心 亭看雪》,虽然现在没有雪景,但日光与湖水相映,也是一番别致好景 。
秦如意盯着那处池水里的鱼儿出神,忽然间身后传来一声轻声的咳濑,她猛地回过神,但头看去,只这么一眼,她便又乱了心神, 因为来人正是沈秋远,那个她思念多时的男人,她以为他只能是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可如今却出现在她的面前。
秦如意的心乱跳着,只看了一眼男人,就立马低下头去,她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热度。
“姑娘,是不是在下吓到你了?”沈秋远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女子,擒着笑问。
“没……没有。“秦如意说话是不利索了,更不敢抬头看了。
“那你低着头是为何?沈秋远走了几步在亭子中间的木椅子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眉眼含笑地抬头看着秦如意。
秦如意被男人炙热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双手校在一起,此时此刻她不知道做什么。
站着不累吗?”沈秋远对女子说,又用手指了指他对面的木椅子。秦如意抿了抿唇,随即坐到了男人的对面,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姑娘,在下沈秋远,不知姑娘?”沈秋远自报家门随后又问 对面的女好子。
“先生,我叫秦如意,平安如意的如意秦国的秦。”秦如意这会儿 也不怎么害怕了,抬起头看了下沈秋远。
“听口音、秦姑娘不像是金陵人。”沈秋远也不看别处,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秦如意。
男人的眼神肆无忌惮,秦如意不知该如何看他,可在男人看来,对面的秦如意的表情很动, 一 双灵动的眼睛,眼神左看看, 右看,倒像是一头小鹿。
“秦姑娘今日不做事?我记得秦小姐是在一家裁缝店做事。”沈秋远问 。
老板他们北上照顾即将生产的女儿了,我留下来看店。”秦如意回答 。
说完这句话,气氛又沉默下来了两人又似乎是想欣赏外面的景色, 一同看何外面的风景。
秦如意看似在看湖中的景色,但心却是七上八下的,她不知道什么 时候站起来了,站到了亭子栏杆的边缘,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沈秋远也站在了她的身边,男人身上的气息在她的鼻间若有似无,很好闻,她的心跳是更快了。
“荷花也快开了但我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正在赏景,沈秋运却说话 了 。
沈先生这是要去哪里?”秦如意听到男人准备要走的话,她想也 没有想,便问了出来,问出来后才知不妥,但话已经收不回去了,她 此刻是真的想找个缝源钻进去了。
“秦姑娘,在下是为官者,自然是要听从上面调遗,等命令下来,沈某再来告知。”沈秋远面对着秦如意说,那话语中分明藏着笑意,秦如意脸上的热意不断积累,她自知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非 得出事。
“沈先生我想起来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秦如意说完也不等男人的回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但她能听到身后男人那爽朗的笑声。
那次一别,半月后,秦如意再次与沈秋远相见,当经年之后,她再次回忆起,都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
那夜,她独自屹过晚饭,捧着一本书看,书名是《聊斋志异》 正当她在为书里书生和妖精的爱情故事而感触时,突然听到楼下的门被高知响了,她觉得奇怪,因为店外已经有告示,近三个月不开张, 但是秦如意还是披上了衣服下楼去我门。
不过到门前的时候,她还是每口问了一句;“你来找谁啊?”门外的人开口说:“我是沈秋远。”
秦如意一听是沈秋远心里有点窃喜.犹豫了一会儿就打开门,门一打开,她就看见门外的男人。
月正好,照在男人的身上,让他整个人柔和了许多。沈秋远看门打开了,看见了秦如意。
女子估计是已经洗完澡了,头发没有籍起来,长发及腰,月光下的她皮肤更白了,肌肤似雪,她穿得睡袍是宽松的,但由于月光的映照,睡的身体若隐若现,女子身体的美好曲线一览无余,女子 身体的幽香若有似无地传来,沈秋远身体热了起来,他定了定心神,笑着开口“这么晚还来打扰秦姑娘,真是唐突了。”话是这样说,但是男人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之情。
秦如意站在门口,也不知如何是好,还好在夜色下,她发热的脸颊 没有被男人察觉。秦如意很无措,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能凑成一句 完整的话,眼神也不能直视。
沈秋远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可爱但也不好过多退她怕把她吓跑 。
“秦姑娘,外面挺冷的,不请我进去坐坐?”沈秋远温和地对秦如意说。
秦如意是一个人在这载缝店,男人想要对她做什么,她也无路可逃 可这会儿,她有一个私心,那就是让他进来,哪怕不知道会发生什 么,想了一会儿,她还是让他进来了。
沈秋远进来后,也没有乱走,只是定定地站着,两人也就这么面对面 站着,两人一时又无言。
“不请我坐下吗?”沈秋远看着秦如意说。
秦如意听完后赶紧拿出一把椅子放在男人的眼前,她还是站着。沈秋远也不客气,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随后抬起头看着她。
秦如意把头埋得更低了,流秋远则是抬着头望着她,两人在狭小的空 间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有打更人的声音传来。
寂静的夜色是会让人多想的,一切不合规矩的情感和行为在黑夜 中被无限放大,从而变得合理,黑夜是人性败坏的开始,是扭曲道德的铁丝,是释放欲望的绝佳时机。
秦如意在若千年后再想起这个令她沉论的夜晚,这是她不幸的又一 个开始。
在这个夜晚里,她像一艘漂浮的小船,而沈秋运则是掌舵人,船 浆在他的手里她的起伏由他来决定也是这个夜晚开始,她有过最快乐的日子,但随之而来的噩梦。
秦如意住进了金陵城潇湘院,是军官的住所,在她住来的时候沈秋远的副官对她很不友善甚至可以说是带有敌意,但在沈秋远的威压之下,他升没有过分的言行。
一个月之后,沈秋运要离开金陵,到广去,沈秋运问秦如意要不要和他一起到广城去,秦如意高兴万分,她自然是愿意的毕竟她想与他厮守一生。
可愿望还未等到实现,便已经灰飞烟灭。
回到广府的第二个月,有一位女子带着几岁的孩子上了门。秦如意心里不安,果然,那女好子说自己是沈秋远的妻子,怀中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她今天上门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只是想来告诉她自己会和沈秋远分开带着孩子离开广府,那好子平静地说完这一切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秦如意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她所坚守的爱情竟是如此的伤人!如此的可笑!想起那个男人,想起他们的恩爱时光,在她枕边,与她共眠的男人让她变成了最开始她最想逃离的那种人。
三天后,沈秋远回到他们的住处,彼时,男人一脸的疲惫,往日那种谈笑风声的样子全然消失,她什么也没问,他也什么都设说,晚上两人像往常那样吃了顿饭,第二天秦如意发现,房子里早就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坐上了去南洋的船,她没脸回去父母,也没脸再回去金陵。
几年后,国内政局风云变换,南洋这里虽然也不平静,但总归没有大风大浪;十年后,国内的战争愈演愈烈,秦如意想回去湘西,但始终我不到机会;八年后内的对外战争结束,但国内战争对持续了三年,就这样等了十一年,建国后因为政策和时局等因素又耗了二十多年。
秦如意再次回到湘西时,已经是1978年了,从1920年离开到1978年回来,已经整整五十八年的春秋了。
春风吹遍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又有了生机。秦如意在南洋的这五十年,日夜思念着家乡,她在南洋经营着一些生意,有饭店,有 服饰等,她也赚了不少钱她拿着自己的财产回到了湘西,以归国华侨的身份,在烽火岁月的时候,她为祖国捐了很多财物,因此回来的时侯,祖国给了她很高的礼遇。
秦如意回到了湘西回到了她出生和成长的村庄。车子一路奔波小镇到村庄的路是泥路,车子很颠波,两个小时后到了村庄。
秦如意 在 村口下了车小村庄路不宽 , 车很难进去 , 她便下车徒步进到村里。
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村庄的模样早已经变化,但是大体的格局并没有变化,秦如意顺着记忆,找寻老屋,村里的人不算多,三两两地坐在 自家的门口,看到她之后,眼里仿佛了兴趣,但世只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上前招呼只有几个半大的小孩子跟在她后面。
还好村里的房屋和小路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不久,就找到了她的老屋 。
老屋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除了破败之外,秦如意进去,房屋从里到外都很破败,很多年都无人居住的样子,尽管心理已经是有了准备 几十年过去了,父母和弟弟不可能还在,但现如今,这房子连人都没有。
“如意姐你回来了是吗?”秦如意正看着那些家具,她的后面就传来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她转身回头,入眼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向偻着背的老头 。
“你是?”听对方叫她如意姐,秦如意很是疑惑。
“真的是如意姐我是阿顺王阿顺啊!”那白发老头瞬间激动地说,竟像个小孩一般高兴。
秦如意也想起了眼前这老头,是当年和弟弟一起玩的阿顺。
“阿顺,我是如意咱们找个地方说吧这里也没地生。”秦处意说着便和阿顺出了房子,在一棵老树下坐了下来。
“如意姐你当年走了怎么一直都没有你回来?”阿顺苍老的声音响 起和当年那个少年似乎有了重叠。
“当我有能力回来的时候国内的形式不好没办法回来。”秦如意的声音似有怀念,似有悲伤。
“几十年了,都老了。“阿顺模了摸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满头白发,感慨地说 。
“阿顺、阿文是已经没了吗?那有没有后代?”阿文是秦孝的名,秦如意想着,弟弟比自己小五六岁现在算年纪,也不算太老但家里显然是没有人住很久了,这说明秦孝不在这里。
阿顺听她这样问,眼前闪过一丝难以掩映的悲伤,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如意姐,有些事本来已经忘记了,但是太深刻了。”
阿顺的声音变得很沉重,仿佛是一口古钟。
“如意姐,你走的第三天,马家就来人了,他们来了十几个人说是要带你过去,叔和婶说你想不开,寻了短见,现在找不到尸首。那马家的人听了,去了你家里找了一通,没找到人,离开了,大家都以为马家的人会这么罢休了,但第二天马公子就带了几十号人来分明是来找事的,叔和婶把彩礼已经还回去了,但马公子还是不罢休,吩咐手下的人把叔婶还有阿文打了一顿,叔和阿文还能扛,可婶子的身子骨哪里能扛得住,被打伤了那日过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不到半年人就没了。婶子没了后,就剩叔和阿文爷俩,阿文在几年后有一门不错的亲事,可天不遂人愿三零年的时候阿文被抓壮丁,当时只有小部分男人幸免,叔看着儿子被抓走却又可奈何, 叔年纪大了,也干不了什么,乡里乡亲也帮忙照着,四零年的时候,叔也没了乡亲们把他和婶子安葬在一起,不过后面因为打仗被轰炸,也找不到了。后来,几年就这么过去了,阿文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阿顺在讲完后也感慨万分。
送走阿顺秦如意回了老屋一点一点地把家里清扫,可人老底是老了,她在村子里找了几个中年妇女,几个青壮年每人给五十元的工钱那 年头五十元可是一年的收入,他们一天干的活就能拿到这么多钱何乐而不为?
从1978年到这个村庄到1995年,这十七年里秦如意为村里做了不少的事,光捐款就有百五十万元,给村子修路,建小学。
秦如意没有入南洋的国籍,自1978年她回到湘西后,把老屋修缮后,她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在这里,她又是如意,也仅仅是如意,不是别人 只是那个她自己。
1995年,一个普通的晚上,秦如意睡着了,她梦到了多年人前,她的父母, 她的弟弟还有在金陵的那些快乐的伤心的、怀念的人和事。
1999年,秦如意在十几年前收养的孩子遵守母亲的意愿,只拿了财产的十分之一,其余的全部捐献给政府,让它们发挥更大的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