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猫猫。
男生很醉了,整个人歪在一边,脸上泛着酒劲儿返上来的粉,眼睛闭着,安安静静,有人过来搭话,男生连眼睛都不睁,嘟嘟囔囔都是要猫猫。
谁也不知道男生为什么醉了还要猫,也不知道他要什么猫,是不是要他自己养在家里那只?同学们很自觉将男生留给校草照顾,校草跟男生讲话听起来都是在哄,问他要什么猫,都买给你行不行。男生听不见校草在说什么,只觉得耳边吵的心烦,不耐烦的把后背留给校草。
男生叫遥夕,没有夺人眼球的长相,提起名字的话能想起来的就是皮肤白,个子挺高,有点瘦,讲话语调有点软,回忆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深刻印象,看起来就是脾气好的样子,刘海软软搭在额头,打招呼也会腼腆的笑一下,露出两个不明显的小梨涡。因为在孤儿院里长大,性子有些内向。
KTV里乱乱糟糟,遥夕醉得迷迷糊糊,好大的声音吵着又睡不着,半梦半醒时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坐在旁边的校草掏了遥夕的口袋拿出电话,屏幕上只有一个白字。
背景音太吵,还是出了房间才听清电话里说什么,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接通就问你在哪儿,校草顿了一下,你是白弋。
电话另一边听着回话的不是遥夕,问遥夕在哪儿。
遥夕喝多了没法接电话,你有什么事。校草知道白弋,遥夕不爱说话,但凡能聊起来的内容除了猫就是白弋。
电话里的男声好像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谁,他不是要猫么。
校草回头看了看房间里还歪在一边的遥夕,遥夕眉头皱得紧,像是顶不舒服了,我会照顾他的,猫再买就有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了一声,连回答都没有就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白弋是怎么找过来的,男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在歌曲的间隔,房间里有着滑稽的安静,男人身高腿长,迈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男人眼睛里像汪着一片湖,在背景灯光下波光潋滟,招呼也没打,一个个看过去,看到角落里的遥夕就抬腿往人身边走。遥夕被拢在男人的影子里,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着要猫猫,舌尖在半张的嘴里一闪而过,带了些水光的艳色,男人弯了眉眼,弯腰伸手碰了碰遥夕的脸,男人手还凉着,遥夕被这一点凉醒了精神,眯着眼睛借着光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时间没认出来。猫猫?因为还醉着,说出来的话软乎乎的跟撒娇似的。
男人轻轻一笑,张嘴便喵了一声。
猫猫!遥夕一下子笑出来。
要猫?白弋声音沉,眼神专注盯着遥夕。
要!遥夕咯咯的笑,伸手挂在男人脖子上,男人单手一伸将遥夕兜着屁股抱起来,转身往门外走。白弋的操作惊呆了一众人,快要走出房间时,校草像是惊醒一般,拦下白弋,男人回护抱着遥夕那一侧的肩膀,瞳孔被背景光一晃立刻收紧,竟像是野生动物般的竖线一晃而过。
你是白弋?
嗯。男人似是有些不耐,遥夕把脸埋在男人颈窝,嘟嘟囔囔着猫猫,男人偏头蹭了蹭遥夕的脸,遥夕便安安静静歪在男人肩膀上睡着了。还有事?
校草眨眨眼睛,男人的瞳孔已经是正常的圆孔状。你少给我动手动脚。校草低声咬牙。
动了又怎样。男人稳稳当当抱着遥夕离开了。整个房间里只有点歌机里的歌曲已经开始播放,大家都是被眼前的操作晃的好久都回不了神。
遥夕在刚开学没多久的宿舍就出去自己租房子住,原因是遥夕捡了一只学校里的猫,大抵是没主的流浪猫,遥夕看着可怜就收到宿舍,可是学校宿舍是明令禁止养宠物的,遥夕在生活上有些辛苦,要自己赚学费还有赚生活费,除了上课的时间基本都安排的打工,天天回来晚怕影响同学,就直接从宿舍搬了出去。
猫是遥夕在学校捡回来的,黑色毛发跟中分刘海似的傲娇脾气的奶牛猫,别的猫都知道撒娇卖萌就会有人献爱心,它偏偏卧在别处,偶尔有人拿着吃的来喂,它理都不理,转身给人家猫屁股。
遥夕捡到它的时候下着大雨,一只猫不躲不藏卧在寝室楼门的暗处,浑身被大雨打的湿透。遥夕回来晚,灯又暗,下着雨跑回来一不留神碰着猫猫的脚,尖利的叫声吓了遥夕一跳,发现是碰了猫猫的脚,遥夕自责又心疼,悄悄把猫偷渡进寝室,寝室同学都睡了,遥夕把猫抱到卫生间,借着卫生间的灯仔细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把猫猫踩坏,猫猫大概是累狠了,没什么精神,任由遥夕拿着大毛巾里里外外的打理它,连喵一声都没有。
自搬出去后,遥夕的时间安排就轻松许多,租的房子不大,倒是被遥夕收拾的干净利索,刚好一人一猫。猫也没起名字,遥夕就叫猫猫,虽然不是每次叫猫都有反应,猫咪被遥夕养的胖胖懒懒的,大多摊成一滩猫饼,睡的昏天黑地。
平时遥夕打工晚上回家,累得话都不想多说,开了门说了句我回来了,嗓子都是哑的,猫猫听见声音多半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脸埋进猫猫肚皮,一天少有的放松时刻,猫猫今天在家乖不乖呀,我好想你呀。遥夕在家时常rua猫不撒手,人前腼腆内向,对猫咪实在是喜欢喜欢得紧,奶牛猫大多任遥夕对自己上下其手,实在不耐烦了就呲牙用遥夕手指头磨牙。有时候遥夕工作不开心,回来免不了抱着猫咪嘟嘟囔囔,猫咪会轻轻亲亲遥夕,遥夕就会忘掉不开心,举着猫猫在屋子里转圈圈。
猫猫化人的时候遥夕还没醒,迷迷糊糊感觉唇上湿润,便伸手捞猫,被带着温度的光裸皮肤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两个人大眼瞪大眼,一时都忘了动。
我是猫猫。男人舔了舔唇,一笑露出一口圆碎的鲨鱼牙。遥夕成绩一般,可也是一直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刚睁眼这么大个男人就杵在眼前,看着他舔唇的样子,莫不是。。。。。
男人一点不见外,扒过遥夕的被子把自己卷成一条被子卷,饿,要吃饭。
遥夕的三观碎成一地的渣渣,眨巴眨巴眼睛平静的起床穿衣,走出几步看了看猫猫平时趴卧的抱枕,抱枕上空着,不像平时卧着一只奶牛猫,回头看着床上一大条被子卷,还有两只盯着自己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遥夕感觉自己像是被晴天的大雷给劈的外焦里内。
奶牛猫,哦不,男人说他叫白弋,成了精的猫,活的年月实在是长,中分的刘海柔顺滑亮,半长不长的遮着男人半阖的眼睛,化成人看起来五官都是跟三星堆般的大尺寸,却都集中在一张巴掌脸儿上,吃饱了就摊在客厅双人沙发上晒太阳,沙发短,男人长手长脚好大一只蜷进沙发,尾巴还一摆一摆的,喉咙里咕噜咕噜冒着气泡音。
生活没什么改变,只不过多了个白弋不是人的消息,白弋在家有时猫咪的样子,搞的遥夕想要rua猫还觉得怪怪的,慢慢就习惯一只猫的嘴里能冒出人话了,白弋以前顾着遥夕,基本收敛,现在遥夕都知道了,他便什么都不在意,一个大号男人懒洋洋的挂在遥夕身上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变了人以后拒绝再睡沙发,好在遥夕当初选了个大号的双人床,两个成年男人睡着倒是不觉得挤。跟白弋以成年男人的身份睡一张床让遥夕不习惯了好一阵,可是白弋身上暖洋洋的,遥夕怕冷睡着了总不自觉缠过去,白弋倒是睡得好,搂着抱着,总爱把遥夕缠在自己怀里,时间一长,俩人睡得分外和谐。白弋早上是起不来的,遥夕出门之前留下做好的早餐,白弋基本在下午出门,出门前做好晚饭,遥夕听他说现在妖精数量只多不少,便有了统一的管理处,会给安排工作什么的,白弋嗓子好,就固定的当着驻唱。白弋以前要赶着遥夕回家之前到家,分身乏术,现在遥夕知道他是猫妖,方便了很多,有时还能赶上遥夕工作结束,白弋就接遥夕回家。
整张沙发都白弋被占了,遥夕抱了个抱枕坐在沙发对面的地上,看着男人半张着嘴巴打盹儿,难得两个人都休息,阳光好,晒着白弋看起来毛茸茸暖呼呼的。白弋睡着睡着抽了抽鼻子,睁开眼睛,见着遥夕傻呆呆的看他睡觉,白弋笑起来,瞳孔收成极细的线,浅珀色的眸子一眼能望到底,伸手要遥夕坐在沙发上,自己枕在他大腿上,闭着眼挪挪蹭蹭,就这么团在遥夕身边,白弋的尾巴圈在遥夕手腕,遥夕顿了顿,轻轻抚上白弋的头顶,白弋长眼睫抖了抖,吧唧吧唧嘴睡了过去,遥夕没来由的红了脸。
遥夕取向小众,跟同学朋友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只不过最近被校草缠上有点头疼。
遥夕不知道怎么被班里的校草看进眼了,上课早早就帮忙占座位,下课死皮赖脸跟遥夕说话聊天,兴趣小组也早早举手主动跟遥夕一组。遥夕没什么合得来的朋友,班里都是同学,也说不上跟谁好不跟谁好,平时在班里不声不响,连同寝室的同学也不怎么跟遥夕说得上话。校草有回被逼着参加大学组织的孤儿院的活动,别人都做做样子,稀稀拉拉坐成一圈拍拍照什么的,孩子们跟学生们根本不熟,倒是全都围在遥夕身边,大声叫着遥夕哥哥和白弋哥哥好久都不来,遥夕跟孩子们亲亲热热,跟孤儿院的老师也像是家人一般。孩子们被老师带到学生身边,孩子们见到陌生人都不爱讲话,低着头各自玩各自的,校草一回头,有个小姑娘仰头揪着遥夕的衣角跟他说哥哥我想上厕所,刚好女老师不在教室,遥夕一脸红,蹲下小小声跟小姑娘说哥哥是男生,哥哥帮你找个姐姐带你去好不好啊,小姑娘大抵不愿意,瘪着嘴巴不吭声,遥夕轻声哄说哥哥跟姐姐陪你一起去,但是哥哥在外面等你好不好啊,哥哥是男生哒,男生不可以进女生厕所呀对不对。小姑娘终是点了点头,遥夕把小姑娘抱起来,想找个女同学帮个忙,可是看过去,都是不相熟的女同学,平时都没怎么说过话,这下脸憋的通红,碰到校草看过来的目光,遥夕求助似的到跟前,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个女同学陪小姑娘去一下卫生间呐?老师都不在,我自己不方便的。
遥夕有点着急,鼻头上还带着一点点急出来的潮红,语调轻而柔软,看得校草心神一荡。后来校草叫了个女同学帮着小姑娘去了卫生间,这个叫遥夕的男生就被校草看进眼里。
要是说打扰的话肯定不是的,遥夕抿了抿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困扰啊。rua猫rua的心不在焉,猫咪眯着眼睛看着有些愣神的遥夕,肚皮都不能吸引铲屎的了,这是出大事儿了。嘭的一阵烟,猫咪变成大男人,遥夕回了神,眼睛眨巴眨巴看着突然变成人的猫猫,怎么了?
白弋啃着嘴皮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遥夕,遥夕被看的脸慢慢泛红,眼睛也躲开白弋。白弋头一歪,直接枕在遥夕肩膀,白弋的气息就在耳侧,遥夕心跳的有点快,抖着肩膀躲开。白弋啃着嘴皮子,猫科的占有欲都强的爆表,归我了就只能归我,半点不专心都不许,遥夕从前都是主动rua猫的,现在居然躲开,白弋眯了眯眼睛,心头火起。
遥夕被看的耳朵都热起来,哪里还能想到什么校草,白弋浅珀色的眸子流光溢彩,配着皱起来的眉头,怎么看着怎么委屈,遥夕捂着脸,猫猫委屈了我除了玩命儿宠还能怎么办。
白弋从单纯的宠物喵变成了被遥夕装在心里心里的人,遥夕自己混乱了好久,之前也没正经谈过恋爱,白弋的身份又特殊,遥夕好一阵子害怕回家会面对白弋。躲回孤儿院的时候跟院长妈妈聊起来,只说自己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难过的不得了。院长妈妈只告诉他,没有哪一份喜欢是应不应该的,喜欢便喜欢了。是跟你一起来过的小白吗?院长妈妈笑眯眯。
嗯。遥夕紧张看了看院长,见院长妈妈脸色温和才悄悄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我以为,您会劝阻我。
路肯定是不好走的,要是你想好了,决定了,就走下去吧。院长妈妈笑眯眯看着遥夕,小白是个不错的孩子,咱们院里的孩子都挺喜欢他的,小孩子都简单,连小孩子都会喜欢的人不会错的。
他。。。。。。说到白弋,遥夕的脸红起来,他很好哒。
太阳已经西斜了,柔软的光罩着遥夕,整个人生动又温暖。白弋踏着暖洋洋的光走向遥夕,眼里水波潋滟,满腔的温柔倾泻将遥夕围绕,来接你回家了。
遥夕的眼睛热起来,看向白弋的目光好像还带了泪,白弋看见遥夕眼里的水光顿了一下,笑着顺了顺遥夕的头毛儿,在跟院长妈妈告我的状吗?
遥夕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院长妈妈抿着嘴看着两个人笑。
白弋蹲下身,仰着脸看遥夕,我只能对你再好一点儿了,命都给你行不行啊!
我只要猫猫哒!遥夕笑的眼睛都眯起来,表情娇的不得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