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高速,车速就提了起来,两个小时不到,他就把我们送到了医院,因为提前军医以部队领导的名义给医院打了电话,远远的就有医生和护士推了单架车等在停车场。
我看着医生们将陈刚弄下车,飞快地推着单架车跑进医院时,我拉住军医,让他替我保密,别让那俩知道我想要干嘛.
他怔了怔,然后点点头跟进去了。
我扭头,这个司机上了车,一拧钥匙发动车子。
“这就回去吗?”我问,他点点头。
我摸摸口袋,钱没拿,也没能给人买盒烟啥的。
“谢谢你啊!”我隔着窗子对他说。
他还是那副从容的样子摇摇头。
“你姓什么呀?”我问,他已经发动了车,将车开出空位置,回头对我说:“我姓牟。”然后将车开走了.
我从后面看见他背上一大片汗湿,了不得的小司机,刚才他自己其实并不是不害怕,只是当着我们的面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他自己先怕了,我们再一紧张会更让他慌乱,于是他硬压着恐惧带着我们逃过一劫,不然,我们刚才就完了。
进了医院到了手术室,军医已经把情况做了交待,但医生们一直以来接受的知识教育就是要遵守各项匹配数据,不同意我们这么冒失的做法,我告诉医生们不必在意什么匹配问题,只管抽了往那个人身上招呼,不会有危险。
他们听了我的话都觉得我是个疯子,哪有不匹配就敢随便抽用骨髓的?不肯冒风险.
我签下了免责书后,又让他们见我了的真身,他们才愿意做这个手术。带着我进了另一个手术室,迅速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我打开雷达,艾斯他们担心我,一直等消息。
我在雷达里告诉他们如果我这次再也不能回到5886,不要替我难过,一切都值得,也不要告诉净惠他们,免得他们因此内疚。
他们回答我说不管如何,他们都在我身边。
侧躺在病床上,医生说这个不能打麻药,我点点头说本来也不想让你们用的。
于是,我感觉到一根针慢慢地刺入了我的后背,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痛了,这种痛和跟新联盟交手受的伤的前是不一样的,那是明明白白的痛,而这种,却是说不出来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痛,我不知道常人是怎么忍受的,反正我觉得这是我觉得最痛的一次,如果不是我尽力忍着,很有可能把床板都抓出五个洞来,后来艾斯他们分析说那还是不痛,我觉得他们说的也对。
后来我睡着了,不是昏迷,而是真的睡着了,因为我的身体本能的保护系统就是这样,当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时,人体会处于休眠状态,身体内部会进行自我恢复。
反正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医生吃惊地告诉我说我睡得很沉,从来没有哪个被抽了骨髓的人会睡成那样,看来,身体受损程度很大,我跑到卫生间审视了下自己身体各方面的情况,除了速度变得有些缓慢外,其他都还好,我还是我,5886!
我第一时间在雷达里跟艾斯他们打招呼的时候,艾斯竟然哭了,她其实还是怕我真的变成常人,甚至连常人都不如的人,知道我没事,她紧绷的一根神经这才放松.
我对他们说:“实在抱歉,本来你们春宵一刻的,全让我打扰了,现在我关雷达,你们抓紧时间完礼,他们在雷达里说我老不正经。”我甚至可以想见他们的脸肯定红得跟猴子屁……跟番茄一样。
就在我走出卫生间的时候,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跪倒在地。
身上的保护层时起时落,我怕人看见,又扶着墙躲回卫生间去,痛感折腾了快四十分钟才渐渐消褪,可能我刚刚好就动用了雷达和启动身上的工具才会这样.
我长长地呼了口气,这才慢慢回到病房,军医进来看见我也吃惊地问我脸色怎么这么差,几个医生要送我去检查被我拒绝了。
后来军医告诉我,在给我抽骨髓的时候针被我身上的东西切断过好几只,抽那么一管子东西真是不容易,我问他们要我赔针头不,他们笑着说不必了,可吓死我了,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
小护士给我端来了营养汤让我喝,我一口喝干把碗还给她就去看净惠他们。
一推门,净惠红着眼睛,病床上躺着紧闭双眼依然昏迷的陈指挥官,净惠紧紧握着他的手,见我进来,眼眶又红了。
“他怎么样?”我问。
“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特效药,但到现在一直都不醒,他会不会……”说着又哭起来。
我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其实我也没底,赵飞出的这个主意到底对平常人管不管用也没个依据,希望他命大福大。
我们就一直守在他身边,净惠怎么都不肯离开,我只好借了军医的钱去给她买了碗粥,可是她喝了两口又放下了,我看着那半碗粥,使劲咽口水。
一直到天大亮他都没有醒来,净惠坚持不住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我坐在另一面,搭着他的脉,脉向比较虚弱,但并没有表示他会死,如果他没死,会不会也变成我们这样呢?后来想想应该不会,我们身上的东西是改造上来的,他只是用了点我的骨髓来恢复修补他的内脏,恐怕他以后至少不会得肠胃病吧,但饭量会不会变大呢,这是个未解之迷。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快中午了,我劝净惠去吃东西,其实我也饿的前心贴后背的,可是她买了碗面,吃了一半又没吃完回来了,手里空空的也没想着给我带个,哪怕馒头也好啊。
等我们回到病房时,陈指挥官已经醒了,望着天花板眨巴着眼睛,净惠高兴地扑过去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们,好半天才说了句:“你们是谁?”
完了,完了,这人命救回来了,记忆又没了,我和净惠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半天,那家伙突然卟哧一下乐了,净是又是哭又是笑一下捏住他的鼻子说:“叫你吓我,叫你吓我。”
他将她的手拿开握在手里,深情地望着她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看着这两个的眼神,赶紧闪出去了。在雷达里我告诉艾斯他们一切OK。
下午的时候,我问净惠:“你是和我一起回去,还是在这陪他?”不等她回答我继续说:“我知道你要继续留下,那么我就先回去了,等他出院了,带他一起回去吧,让军医开个证明给他请几个月的病假。”
她扑上来一下抱住我说着谢谢。
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来看着我问:“如果医院开个死亡证明他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回去了?”
我抓狂地说:“谁替他当尸体?”
军队死了人和我们平常百姓又不一样,要开追悼会,他这个官又是英雄,还要全军向遗体告别仪式,最后火化的时候怎么办?把赵飞化妆了替他?估计艾斯也不干吧?净惠垂着头说:“我只是这么一说,知道不可能,好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