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雨仿佛停不下来了,从3月到现在几乎没有几天太阳,我被困在连绵不绝的雨里,也困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中,窗外的一抹绿色,让我想念家乡的麦浪飘香,眨眼间,又快到丰收的季节了。
想起儿时的一些事,困住山东孩子的从来不是大山,正是那一望无际的麦田。读书时,老师们总是说,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只能回家种地,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一颗汗珠摔八瓣。每每听到此,对于农民身份的恐惧更是增加了几分。
因为当时我家有15亩多农田,农村的娃,几乎所有放假时间都是陪父母去田里干活,那时没有现代化的大型收割机,没有防晒霜,没有防晒衣。麦收时,学校会放假让孩子帮着大人一起收割小麦,秋收也会放秋假,让孩子和父母一起掰玉米摘棉花,地里干完活回到家里,还要喂猪牛马、煮饭、打扫卫生等等。总之,城里娃的童年是彩虹色的,农村娃只有干不完的活,滴不完的汗水,晒不完的烈日。一个暑假和秋假下来,皮肤晒的跟非洲人肤色差不多。
为了摆脱当农民的命运,我从小就知道要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大学毕业后,高中母校请我回校当高中英语老师,我毅然决然拒绝了,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了家乡了,终于可以远离农村远离农活,可以走向一个崭新的世界,我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我来到了深圳,经历了职场生活的毒打,逐渐成长成一名的社畜。每次回老家要么暑假要么寒假,很多年以来,我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麦浪,也没有见过满地金黄的玉米和高粱,我也早已忘记了怎么春耕秋种,而农村也早已实现现代化了。
父母再也不用刀耕火种,大型联合收割机和播种机的普及,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颗粒归仓,农民的生活再也不用风吹日晒了。
现在城里有的农村都有,城里没有的农村更有,比如自己种植的有机瓜果蔬菜。村里的农民大病有新农合报销,年纪大的农民每个月还有100多退休金,虽然退休金不多,但是也总比没有好。家家户户都有小汽车,大部分农二代在城里也买了房,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好日子。几个邻居婶婶常常感叹,现在城里人也没有他们农村人舒服。
而我,一个多年的深漂,总感觉自己像无根的浮萍,生活、工作、养娃、房贷等等压力,常常喘不过气,身心疲惫失眠焦虑,身体养成了亚健康。
每次回到家,似乎那根紧绷的弦顷刻间松弛了下来。在老家 ,漫步田间林草,听着蝉鸣蛙叫,鸡鸭鹅的叫声,每天早上太阳花迎着太阳开满小院的角角落落,幸福感爆棚。此时此刻只觉老家的空气很新鲜,鸡鸭鹅叫声像交响乐,风水麦浪声像优美治愈的轻音乐。焦虑消失了,失眠更是不存在,每晚10点多困意来袭,上床关灯一觉到天亮。每次回老家,胃口大开,吃嘛嘛香,总会不知不觉胖几斤。每次返回深圳的途中,总感觉回老家仿佛是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
回首来时路,那个曾经一度想逃离故乡的孩子,现在居然想回老家了,不想回到城市,回到职场,就想在老家一直待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因为,我早已身不由己。
而我也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无论怎么选择都会有遗憾,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我只需要过好当下,找到精神的桃花源,在自己人生的一亩三分地种菊修篱。也许,将来某一天,我能做个闲人,回归田园生活,煮一壶茶,看一朵花,卧听小院听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