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手表和钟里的时光

-1-

小时候,家里有一个刷红漆的木箱子,里面放着不要的旧床单,我和我哥小时候穿过但又没穿坏的衣服和鞋以及家里的户口本。

每年开学报名的前一天晚上,妈妈都会打开木箱,找出户口本,把户口本合着我们兄妹两的报名费一起放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才放心的洗漱睡觉。

红木箱平时都被我妈上着锁,所以我和我哥都特别喜欢在我妈开木箱的时候围着看这看那。

有一次,我们看到木箱里面有一块银色的手表。

那时候的农村,没有电话,没有电磁炉,没有电视,真的就像赵本山小品里面说的那样,家里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一个手电筒,这手电筒还是上两节大电池的那种。

手表是我妈的陪嫁品,多年过去,指针已经不会走了,但我和我哥都觉得很稀奇,就总是拿来戴在手上。

我那时候小,胳膊细,戴不住,我爸就拿笔给我在手上画了一个。于是我哥就独自霸占着那块时光停滞的手表。

后来那块手表的表链断了,再后来,表盘也不见了。

我想,妈妈应该是很心疼的吧。

-2-

上小学的时候,教室里没有时钟,每天上课下课就全靠学校的铃声。每天有两节课的时间最难熬,一是课间操前的那一节,二是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

那时候班上有表的同学不多,大家互相询问下课时间就很麻烦,一个传一个,很容易引起老师的注意。

有一天,一起上学的同桌小伙伴告诉我她家有块手表,明天上学她可以把手表戴上,这样子我们看下课时间就方便了。

第二天上学,小伙伴把她的手表带来了。那时候我学习成绩很差,六年级了都不会看指针式的手表,同桌教了我很多次,我也学不会。

因为不会看手表每天上课又坐不住,一节课都要问她好几次时间,她经常也被我问得很烦。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一直到初中毕业。

后来我去上了高中,她去读了职校。一直到2021年5月,我们才重新有了联系。

-3-

初中之后,为了方便考试,教室黑板的正上方终于有了时钟。每天上课无聊的时候,我就盯着钟的指针,看它一点一点,一圈一圈的转。

那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想着初中之后还有高中,总是期盼着快点毕业,快点离开,快点长大,快点结束这些每天上课下课,吃饭考试的无聊日子。

高中三年过得很快,印象里,抬头看钟时总是距离下课只有五分钟,准备收拾好吃饭的家伙准备往食堂跑,或是距离考试结束时间只有半小时了,要抓紧涂答题卡。

那时候我的成绩依然不好,每天下完晚自习之后在教室学到深夜,抬头看钟时,时间总是快临近十一点,收拾东西,关上教室的门和灯,一个人走回宿舍。

那时候并不觉得孤独,也没觉得有多辛苦。时间过得好快,学不完的考点,做不完的习题。但是,我从来不希望时间能慢一点,我仍旧是希望这枯燥又匆忙的高中快点结束。

那时候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期盼。

我不记得那时候自己想象中的未来究竟有些什么,和现在的生活相比,是否有很大的出入。

-4-

大学的一切都是有意思的,唯独上课十分乏味,特别是专业课。

有一天上专业课的时候我在发呆,习惯性的看钟,我突然看到墙上的时钟转得好快,秒针不是一点一点转,而且绕圈跑了起来。

那一刻我突然在想,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时光穿梭或是什么奇异的事儿。我特别兴奋的和身边同学分享这事儿,脑子里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想法。

后来我发现,那只不过是教室的钟坏了,分针和秒针在某个交汇点卡住了而已。

-5-

我的第一任男朋友以前喜欢徒步运动,所以有一块电子手表。第一次看他戴表的时候,我看着是电子表,无知的我还嘲笑了他几句。

我:“怎么现在还戴电子手表,电子表都是小孩子戴的,大人都是戴指针的表。”

他:“这个表不一样,这个可以记录心率这些,是运动专用表。”

我:“那也不好看。”

他:“但是贵呀,这块表五千多呢。”

我:“那么贵呀,那给我戴一会儿。”

他听我这么说,哈哈大笑了一会儿,然后给我戴上。

后来他工作越来越忙,基本没时间出去运动,也很少再戴那块电子手表。

有时候我们逛街的时候也会去看看表,各种品牌。他很想买一块指针表,我们也试过很多,我那时候想着要不咬咬牙给他买一块好了,但是他总是嫌贵,说我挣钱不容易,说他平时也不咋戴,没什么很实际的用处。

再后来,我们就分手了,也就再也没再见过。

-6-

第二任男朋友追我的时候跟我说他很想买块手表。我问他为什么,现在大家看时间不都用手机了。

他说手表是身份的象征。

他又说买两块吧,一人一块,我说都行。

后来他买了表,淘宝买的,三百多的阿玛尼。买完之后他跟我说看我平时也不戴东西,给我买了我估计也不会戴,就没给我买。

我本来也不喜欢这些东西,虽然穷,但是对这些假货也是嗤之以鼻,心里想着还好没给我买,要是给我买了再逼着我戴出去,这得有多难为情。

他买的是机械表,有时候一天没带,时间就不准了。有次他自己戴着手表,还叫我看看手机现在几点了,也被我无情的取笑了一番。

后来,我和他也因为各种原因分手了。

-7-

时间就那样一天一天的过去,在无声的长河里,在指针一圈圈的旋转里。

我曾经无数次的希望时光就如同坏掉的手表那样能就此停留下来。

和第一任男朋友在河边看蚂蚁搬运食物的时候,除夕夜和他在公园里放烟花的时候;和第二任男友站公园长廊看白鹭飞起的时候,他开车我坐副驾驶聊天听歌的时候;冬天一家人围着火炉烤火的时候,家里人一起打牌聊村里人八卦的时候……

但是,即使全世界的手表和时钟都坏掉,时间也不会停留下来。

25岁,我发现自己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我开始思考以后的生活,我开始为未完成的梦想和愿望感到时间紧迫。

我总是觉得,从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到步入婚姻这中间的时间,是一个人最美好,最自在,最放松的年华。

越往后生活的压力越大,日子估计也过得越不如意。

所以我把自己所有的愿望,都规划在了这一段时光里,我很想无限期的延长这段时间,甚至希望时光就此停留。

但是时光终究是时光,无法停留的时光。

时间会一刻不停的过去,当下拥有的会失去,失去的最终也会释怀。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对所有的一切事物,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加油,我的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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