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段时间清理老宅,哥哥把一张老照片发上了家庭群,调侃写道:老二小时候真的很淳朴啊!我一看乐了,还有这么陈旧的照片和土不拉叽的人物儿,想想当时还真是“物外”。
小时候,一直不在乎过相貌与打扮。那时父母当老师,自己也沾了他们的光,感觉总会得到分外的嘉许和垂青,真以为自己各方面都不错,直到青春期的宿舍里有了一面镜子,直到对美有了一定的感知,才生出丝丝惆怅来。
那时父母的话一直在耳:“不要和人家比吃穿,想要赢得尊重就比成绩。”自诩听话的我,也没多让他们失望,在小学阶段,我的成绩一直在班里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有时也难保双科都能及格,特别是小学高年级时,如侥幸能考个70分上下,就已经很光荣,在那小地方,这就算很能打的了。
这张老照片,正是当年五年级毕业照时,几位要好的同学合的影。
那时语文老师要求按课文《荔枝蜜》写仿写作文,先时我同桌韦同学一只手托着腮,思虑良久后,就悄悄在作文本开了头,我抢过来一看,只见是把范文中的“今年二月,我从海外回来……”仿成“今年二月,我从上海回来……”心想这口气真大,当时他一脸红一脸青地与我争抢作文簿的窘境,至今难忘……他就是照片中的右二。如今他的电梯电气设备生意,足迹何止限于中国?在村里同年龄那拔人中,他是出类拔萃的那个。我因业务关系,经常与他喝茶饮酒,回首岁月。
我还在六、七岁上下时,父亲在五七中学任教,那是个依山傍水的土坡学校,与一个小自然村接壤。学校食堂边有一口岩洞,岩洞下方有个很大的冒泉,经常有村民来这洗衣裳,常跟着来的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男孩,与我很投缘,双方父母就为我俩拜了“老同”(同年生的异姓兄弟)。从此,我们小学时,经常厮混在一起,同吃住,同干活。十七八岁那年暑期,我们还合伙批发水果用自行车驮往乡下集镇摆摊,在吃水果也不解渴的暑气里,朝夕间,我们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他就是照片中的左二,我的同学兼兄弟强子。
父亲在我工作的第二年就大去了,因属公职人员,只在殡仪馆举行了告别仪式,也为了回避祖母,并没在老家操办。那时强子在广东打工,得知消息后赶回时已经迟了,远远地在门外痛哭进来,拍打我肩责怪我不第一时间告诉他……
彼时一头秀发的他,如今已光头发亮。前年筛查时,发现肺部长了东西。找我商量后,做了微创手术的他,服了半年中药后复检,各项指标已正常,已当爷爷的他,又开始了外出打工的日子。
——健康就好,平安是福,愿强子在往后余生,做个强者!
左一就是本尊,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号称看过几本书,进过跨行业的几个单位,仅在城里就搬过十次家,渺小得混入红尘各不知。也想啊,人家骑马我骑驴,回头望,那人裤管带着泥……“那人”就是我呀,不说也罢。
哦,照片上四人,还漏了一位。
两周前,我们兄弟们请康宁理事会的长老们吃饭,照片中右一外号叫“黑屁”的,就在其中。小时候洗大凉(河里游泳),伙伴们发现了他奇特的胎记,叫一直混叫了。那天干酒时,可不敢再叫他的雅号。他是在欧家大宅长大的,如今已是理事会成员了。
岁月蹉跎,恍惚间宛如隔世。刹那时还蹦蹦跳跳,青春年华,转眼就两鬓已秋,纷杂变化。残蚀模糊的方寸之间,头顶的苍枝古树,依旧年年新芽!
是啊,人事浮沉,春华秋实,但愿每个人,都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或等有朝一日,再约上那几老友,还在那雄劲的老榕下,留驻我们沧桑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