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载的夜宴聚会放在现代也算是名副其实的豪华party,悉听琵琶,跳六么舞,清吹合奏,击鼓观舞,古人是如何开party的?怎么看上去还挺高雅的!
第一幕:
韩熙载夜请新科状元郎粲到家中欢聚,两人坐与罗汉床上。韩熙载左手伏在床的矮栏上,目光呆滞,似乎若有所思。而对坐的郎粲,一身红装,盘腿,右手支撑着前倾的身体,好像已经融入了曲中。
作陪的还有太常博士陈致雍,门生舒雅和紫薇郎朱铣。
太常博士陈致雍右手抬起,拿六板正在和拍,史料记载他“与韩熙载最善”两人是志趣相投,也都是“帏薄不修”的类型。
门生舒雅其人思维敏捷,对答如流,深得韩的赏识,因此便成了韩熙载的忘年交,座上客。史料记载:“韩熙载性懒,不拘礼法,常与舒雅易服燕戏”说明两人经常扮演戏曲中的角色与侍婢嬉戏。所以舒雅虽为进士出身,但与状元郎对坐也是怡然自得,听着曲,双手相交打着节拍。
紫微郎朱铣,中书舍人的别称,擅长书法,位列文臣第九。在画面中看起来似乎连坐的资格都没有,他手拿着筚篥(西域传入的管状乐器),拍打节奏,立于舒雅旁侧。
下首位是教坊副使李家明,唐后主主政时,他已经年事已高,不再受宠,而教坊副使这个官职也不高,所以他坐与下首,正斜着身体欣赏着琵琶表演。这位演奏者相传是他的“妹妹”,却不知是亲妹妹还是干妹妹?
整幅画的焦点都在这个李家小妹“李姬”的身上,就连一旁的王屋山也暗自叫绝。王屋山,矮小,善舞,韩熙载之宠伎也。
第二幕:
王屋山看完刚才李家妹的琵琶演奏,也献上自己最拿手的六么舞(也称为绿腰舞),此时的韩熙载仿佛来了兴致,配合着舞蹈击打着鼓,状元郎粲有些靡散了,斜倚在椅子上,仿佛没有前场的琵琶那么投入,可能是有点困倦了,而其他官员精神抖擞附和着。
整个场景中居然出现了一个和尚,他叉手尴尬站立在一旁,一脸非礼勿视的样子,在这醉舞狂歌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此人便是德明和尚,他此番前来是迟来?还是辞行?还是有言相劝?我想这就是画家顾闳中高明的地方,他让韩换了一件黄色便装,正好与德明和尚一种色调,以表明韩心有佛。
据传韩休息时曾与好友德明有过一段密谈:“中原场虎视于此,一旦真主出,江南弃功不暇,吾不能为千古笑端。”韩熙载知道后唐气数已尽,无人恋战,虽然载酒纵乐,却没有一丝糊涂。这句话似乎也解释了,他为何不愿当宰相,而沉迷歌舞之中。
第三幕:
韩熙载打鼓打累了,换了身衣服坐在罗汉床上,周围是服侍他的婢女,王屋山端着盆,正在帮他洗手,颇有点“金盆洗手”的味道。
很有趣的是旁边的架子床与罗汉床并排出现,红色帷幔拉开,青色的被褥起伏呈山状。架子床上明显也有人,因为这两张床还有等级可言,能与韩同等身份,只能是主宾郎粲了,而且从这段画面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其实在前一幕,郎粲坐在椅子上,已有倦色,就暗示出来了。
一个奴婢端着酒壶,果品呈上。扛着琵琶的歌伎挡住了奴婢的去路,似乎在说,你可别送错地方,打扰到贵宾的休息。
第四幕:
韩熙载喝了酒,愈发不能平静,褪去厚服,换了件单薄的锦衣,盘腿坐在高椅上,鞋子脱于矮踏。王屋山摇着长柄团扇伺候在一旁,轻摇团扇,欣赏着女子乐队美妙的合奏。五名乐女指法不一。现代专业的音乐艺术家曾经还原了这墓中乐女的指法,甚至还谱出一首曲出来。
唐以前,中国人习惯席地而坐,家具也低矮,宋以后,坐具逐渐抬高,明制的硬木家具达到历史顶峰,这样席地而坐的生活习惯小日本和高丽棒子还保留着。所以这就是为何《韩熙载夜宴图》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因为在不同年代的仿本中,出现的家具或者婢女服饰都是人们研究历史的最佳途径。最右边的男人回首望向身后,一个屏风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将观者的视线引向了第五幕的场景,又用屏风巧妙地将这两幕分隔开。
第五幕:
李家明坐在椅子上,含情脉脉的拉着“李姬”的手,这里就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矛盾,因为若说这位李姬是他的亲妹妹,那此番举动,似乎是太不合理,那么此女就是个谜团,是否李家明将府中的艺伎认作“妹妹”,带来韩的夜宴助兴?或者说她还具有其他身份呢?
而后面一对男女,男人似乎是在安慰,劝说女子什么,女子一手捂嘴,似乎是犹豫不决有些担忧,这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呢?
再看韩熙载一晚上频繁的更换五件衣服,最后又换回了前面的鼓服,腰间还别着之前敲鼓的鼓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连贯起来观察,就如同穿越而来,不合逻辑,所以一定有什么地方有差错。
此卷的特点是,每一幕之间用屏风分隔,而第二幕与第三幕间缺少一块屏风,似乎是有拼接的痕迹?
注意看第二幕中拿着六板的男子
或许是因为战乱,这幅画的原迹已经不可得,而辗转多人之手,发生损伤,是否断幅重新拼接也不可知。
大尉有话说:
《韩熙载夜宴图》是一幅揣摩人物内心世界的描摹图,画面中的韩熙载虽处于歌舞享乐之中,但脸上却笑意全无,愁眉不展似乎是若有所思。顾闳中把他这种哀愁,忧虑,苦闷,矜持,寡欢,少语的性格刻画的入木三分。
整幅画面并非按照近大远小或者是西方的透视原理来处理,而是根据人物的地位和主辅关系来安排位置和大小。构图布局上采用古人传统的“计白当黑”,除了画家不得不解释的家具物件之外,其他部分采用留白方式,力求画面简洁。《韩熙载夜宴图》的研究价值颇高,尤其在家具,服饰,瓷器,绘画,人文历史上,我们只是浅显的了解到这幅画的冰山一角,真正值得我们去挖掘的迷局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