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立在我哥哥的墓碑面前,一直盯着他展开的笑颜出了神。
他其实两个月前还是好好的,不过他是为了就我而死的。
我偷走了他的心。
他灰白色的遗照彻底刺痛我的双眼。
是的,我有病,全身都有病。尤其是心脏,我哥哥就是为了给我换一颗心脏而死的。
季谨严他从身后走来搂住我,我抗拒的推开他:“你来干什么?”我情绪一激动,眼角泛红。
那一个人,我永远不可能忘记的,他曾经对我多么残忍。
为了一个所谓的真相,他亲手把我送进了监狱,他说:“你杀了季冰,你有罪,你要坐牢。”
于是,我彻底毁了,成了一个杀人犯,成了一个女囚犯。
我进了五年监狱,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六,曾经二十一岁的我,还是会对未来有憧憬,可是从我躺进监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了未来。
在我出狱以后,我的心脏就出了问题。
因为啊!在监狱里,那些女囚变态的拿针扎我的心脏,我的心脏已经坏死了。
所以我去酒吧当了小姐,尽管,我的初衷是卖艺不卖身。
可是,就是季谨严,他一次次来找我,我从此就像一个风尘女子,每天都要侍奉好一个客人,季谨严。
他无休无止地折磨我,我每天夜里躺在他身边,都恨不得拿刀砍他,可是我不敢啊!他就是个魔鬼,我甚至不能够有自由。
想起那些被他囚禁的日子,我多么难受,我疲倦的闭上眼睛,“我好累,放过我好么?”我恳求他可以放过我。
他说:“你欠我的,就得偿还。”我知道,他一直认定是我杀了季冰。
现在的我,不解释。
因为,没有用。
他从来不听我的解释,我的解释在他眼里永远都是掩饰,所以我认命了。
他其实对我,就是往死里整的那种,今天带我纹身,明天让我做靶子,夜里来对我做着夫妻之间的事情。
我虽然抗拒,可我也很听话,为什么呢?因为啊,只有让他放松警惕,我才可以好好逃。
后来,我真的走掉了,一走就走了三年。
当然,是跟着我哥哥逃跑的。
我的哥哥宋文旭,带着我四处求医,寻找心脏,后来也没有什么眉头,终于有那么一天,他对着我说:“槿七,以后如果哥哥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宋槿七是我的名字。
后来,直到他死了我才知道,那颗心脏,是他的。
我带着他四处云游,带他看遍世间美景。每一天,我都会对着一个骨灰盒说好多好多的话。
别人以为我就是个傻子,我也不否认。
我只是在完成一个承诺罢了。
他曾经跟我约定过,他会陪我浪迹天涯。他知道我苦,那么多年来,监狱里的生活早已经把我折磨的破败不堪。
而现在,季谨严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恨他入骨,我怒瞪他:“你滚,不要在这里污了他的地。”
之所以要带宋文旭回来,不过是因为我的心脏又出了问题,只是回到江城叶落归根罢了。
季谨严死死抱着我,我的眼眶泛起一层厚厚的水雾,呛着鼻头哽咽道:“我求求你了,我已经还清了,我不欠你什么了,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我几乎要给他跪下,他却无动于衷。
“呵!凭什么放过你?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季谨严已经扛起我走出了墓园,我愤恨不平的捶打他:“疯子,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走。”
他只是嗤之以鼻,对我的话充耳不闻,他一把把我丢到车上,然后送我回了季家。
“小槿,乖乖待着,不要逃了。”他挑逗的勾了勾我的鼻子。
我曾经说过,谁摸了我的鼻子就要娶我的。后来,他第一个摸了我的鼻子,没有给我婚姻,却把我送入了地狱。
他一把掀开了我的上衣,大手探了进去,我惊悚的盯着他的动作,他眼里的欲火像是要把我燃烧,几天前那一段日子,他每一次要做那档子事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蜷缩着躲到一边:“我求你,不要碰我了。不要再强迫我了好不好?”他横眉一拧,丝毫没有顾忌到我的抗拒,他已经扯开了我所有的衣物:“你不乖,要好好惩罚的。”
我冷漠的承受着他给我带来的一切。很痛很痛,身体的,心脏的,都有。
完事后,他搂着我沉沉睡去。
在他醒过来之时,我尝试着跟他谈判。
我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我不逃,我保证以后都会好好待在你的身边,但你别碰我!好么?可以么?”我害怕了,他一旦情绪失控,就会逼迫我
“好。”好半天,他才哽咽的说出这一句话。
我干脆每天瘫躺在床上,反正我时日已经不多了,就快是个死人了,就算他还要怎样折磨我,也无所谓。
他也很奇怪,每天都会守着我,按时喊我起床,然后督促我吃早饭,只要我敢抗拒,他就摁着我的肩膀,用嘴喂我吃。
他允许我每天去墓园陪宋文旭说话,我答应他不要跑。
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帮忙拔墓碑面前的草,有时候我甚至会对着他的背影流泪。
我明明非常恨他,可是居然还会为他掉眼泪。
我们都遵守承诺。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睡着后,他偷偷进了我的房间,一把掀开我的被子,满面愁容地睡在了我身边。
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我感到一阵麻麻的,耳根子红了一片,脸上像火烧一样,我不喜欢他那样对我。
我很生气地推他,“你干什么?”他直接用嘴封住了我的唇,吻的热火朝天,越吻越深,最后居然撩开了我的衣服。
我惊悚的盯着他:“你不是说你不会碰我的吗?”他冷漠的勾起唇角:“我改变主意了。”
“小槿,你还是那么稚嫩。”他欺身压上来,一夜缠绵,我的眼泪簌簌而落。
晨起,他抱着我的手加紧了力道:“小槿,我们生个孩子,好么?”
我的眼眶红红的,他一把将我背对着他的身子掰过去:“嗯?说话!”
我抗拒的推着他的胸膛:“我快死了,你要孩子就自己找别人去。”反正我的心脏也已经快到生命尽头了,我没想过要继续活下去。
因为,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霸道狂妄如季谨严。
他一脸笃定地跟我说:“你不会死的,你也会怀我的孩子。”接着他又继续捧着我的脸亲密的亲吻着,动作很温柔。
后来的三天,我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季谨严那三天特别疯狂,我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就连洗澡,都是跟季谨严待在一块,当然,是他抱我去洗的。
那三天不眠不夜的时光里,他疯狂,我沉沦,他说他爱我,我知道我还没有放下他,于是我又颓废了。
就当是我生命快终结的时候,我陪陪他罢了。
到底还不是因为爱他,我多想恨他。
可是我就是这么没骨气。
一个月后,我被人推进了手术室。
我没想过,还有谁会给我捐心脏。
可当我最后得知那一颗心是季谨严的时候,我再也不能淡定。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小槿,我放你走。”
“我从不后悔又一次把你困在身边,至少,最后活下来了。”
“我们的孩子应该有一个月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忘了我,我还你自由。”
那是我在进监狱以来,唯一对他有触动,他居然给我换了心。但是我其实没有办法现在就原谅他。
我也没有签下那一份离婚协议,我不知道,如果我签了,那么我此生就不再是他的妻。
也许,他如果没有送我进监狱,我们不会那么痛。
最后,我没有原谅他。
六年后,他的孩子季思谨已经五岁。我托人帮我照顾他。
季思谨啊!季思谨。
季谨严,你看,我多想你啊每天看着你儿子,我都会想起你,在梦里,我多想你可以来我的梦里看看我,可是你没有。
我都等了好久了,你为什么都不来呢?你知不知道,我已经不想再等了。我想随你而去了。
几天后,我拿着一盒安眠药,尽数服下,从此长眠在了季谨严的墓碑面前。
“来生,我可不可以不要再爱你?”梦里,我见到了他。我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来生,我可不可以不要再爱你?
我曾经无数次问自己这个问题,我可以做到吗,来生真的可以不要再爱他么?
可是我终究做不到。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最后一个梦里,都装满了季谨严。
你看,我最后一个梦你都不放过我。
逆光的方向,他大步走到我跟前,将我抱起:“你傻不傻?”
我说:“不傻,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亲昵地勾了勾我的鼻子:“为什么那么做?”我缩在他的怀里,安心极了。我很想念他的怀抱,那么踏实。
我乐呵呵地笑着:“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长眠在你的墓碑面前,只是为了说一句我想你了,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