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的一再追问下,我忆起我的童年。
那是一个闭塞的村庄,也许是为了安全,竟然将窑洞建在沟里,完全形成一个“井底”,于是,他们便安心地坐在里面,享受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穷苦生活……
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期间搬过一次家,还是没有离开那里。于是,我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几乎都与那里有关。
关于幼年的记忆,除了牵着奶奶的手,游荡在大姑、二姑家外,便是跟着妈妈去外婆家。我奇怪的是:大姑、二姑、外婆家怎么都一样,喜欢将家安在更为“保密”的地方?不过,我还是喜欢,因为大姑家有哥哥姐姐(都在城里上学),不但能给我一点城市的气息,还可以陪我玩耍;二姑很会做饭,可以吃到变样的饭菜;外婆家门前就是河,可以尽情摸鱼捉虾……
在我记忆深刻的日子里,与我纠结最深的,是大我两岁的两个邻居,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但是雷打不动的是,我总是去邻家男孩家里等他,因为可以看到他文化馆爷爷带给他的《陈真转》、《聪明的一休》等很多小人书,还可以赶着时间听《小喇叭》节目,这些我家里都没有。与女孩最大的乐事是玩,但常常闹矛盾,经常被揍,揍了还要玩,一起爬树,竟然练就成村里的“爬树高手”,却不知她才是师傅,裤子、鞋子特别费,经常被妈妈收拾,但还是喜欢穿着破衣破鞋乱跑……
后来男孩去城里上学,女孩搬走了,我童年的两个玩伴就这样生疏了。但是弟弟大了,村上面的两个孩子也大了,加上坡下面还有两个孩子也大了,虽然他们的妈妈对他们要求特别严格,但我们还是一起上学,一起闯祸。在那个精力异常充沛的年纪:我们一起去很远的河里,弄得满身泥浆;一起模仿电影《红河谷》,将学校门前的核桃树当做场地,把“敌人”从树上打下来;一起上演红军敌人,把村里奶奶的卖地当战场;一起跑到4里外的村里追剧《白眉大侠》、《雪山飞狐》,半夜三更才回家……打是经常挨的,而且总是被揍的狠点,因为在村里人的影响下,妈妈总觉得我是罪过魁首,不过从来打不改。我们渐渐长大,村上面的玩伴去城里了,我也去外婆家上学了,慢慢地也就都生疏了……
记忆里唯一的玩具,是包村的崔叔叔送的,一个绿色手掌大的塑料小狗,里面装着东西,摇晃时会发出声音,我特别珍视,每次玩够了就藏起来,生怕弟弟给我破坏了,却不知爸爸藏的更好。女儿出生后回家小住,爸爸竟然把它找出来送给了女儿。混在女儿琳琅满目的玩具里,它实在太寒碜、太不和时宜了,所以很快就被淡忘,甚至遗弃了……
后来旧村改造,我家终于从“井底”跳上来,搬到村上面了,旧家也在一夜间成为平地,关于我的童年,也就慢慢找不到蛛丝马迹了。
但在这个午后,守着一碗面条,坐在热气腾腾的饭桌前,望着女儿天真的眼睛,就这样被童年的记忆充沛了时光,是那般美好而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