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地铁是城市的大动脉,那么对于不开车的都市人而言,地铁就是我们的“生命线”,载着我们在庞大的“钢筋森林”里穿梭,东进西行,北上南下……
我有两条“生命线”,一条是3号线,一条是8号线。
今天上午,跟老妈在3号线站台候车,看到列车缓缓进站,随手拍了一张照片,一瞬间浮现出几个记忆里的画面。
进了车厢坐定,扫了防疫二维码,登记了手机号,再帮老妈操作一通,随即开始整理思绪。
3号线小插曲:
小伙伴把泳裤甩进了轨道里
十四年前,我在上初二。在那之前没多久,“3号线”还叫“明珠线”。语文老师在教《飞虹凌波话大桥》,从杨浦大桥的建设完工,讲到城市发展的日新月异,又联想到上海地铁的快速发展……
她常在课上提到,她和先生两人乘着“明珠线”游览了某某处,参观了某某新地标,说完不忘补充一句:“就是现在的3号线”。
3号线的其中一站离学校很近,就在马路对面。我的母校属于“菜中菜”,学生大多就近入学,也就是说,我们住得离3号线也挺近。
对于我们这些小孩来说,3号线几乎发挥不了什么游览的作用,而只是暑假去游泳的代步工具。
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先相约在某个路口集合,然后一同去乘3号线,一站路就到了。出了地铁站就是游泳馆。
票价挺便宜,20元可以游一下午,从午饭后到晚饭前。家长知道我们有去处,也就不多操心了,上班的上班,打牌的打牌。
我们就这么泡在水池子里,也没有请老师教,只是在刚下水的那十几分钟里像模像样地游几个来回,还相互讨教一下姿势,剩下的时间,多是在玩水。
有一回,我们下水才二十多分钟,其中一个小伙伴在蹬腿时,一不小心蹬在了池壁上,左脚的两个小脚趾撞得生疼,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在池子里靠边站着,想“冷静”一下,等脚趾的疼痛感消退了再接着游。谁知反倒越来越疼,而且看着有点肿,他害怕会骨折。
他直接用两个手肘撑起身子,屁股顺势抬起坐上了池沿,再抽出双腿站了起来,一瘸一跛地向更衣室方向走去,彻底“逃离”了泳池。
大概十分钟后,他又回到泳池边,神情放松了不少。他说,他找医务室的医生看了看,医生说没事儿,就是肿了点,过一两天就好了。但是他也没再下水,可能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什么力气再扑腾了吧?
想着小伙伴受了伤,一个人在岸上挺无聊的,我们也就只游了一半的时间便结束了,计划着等会儿去另一个同学家里玩。
在3号线站台等车,准备原路返回。
那个脚趾受伤的小伙伴,手指却没闲下来,绕着装泳裤的帆布包的拎带一圈圈地转,或许是为了转移脚趾上的疼痛吧。
突然,一个没控制住,帆布包被甩了出去,掉在了轨道里。这下可好,据说,除了泳裤,还有一串钥匙。
那时的3号线还没有装屏蔽门,胆子小的我在等车时,就静静地站在离警戒线后再半米处,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的随身物品会这么“飞进”轨道里……
趁着车还没来,我们赶紧找了站务员帮忙,看能不能捞起来。站务员说,现在不行,得等今天停运后才能下轨道找。
我们都在央求,希望他们再想想办法,万一列车开过来,把钥匙、泳裤碾个粉碎怎么办?
谁知,那位小伙伴下巴微微一抬,眼神看向远处,突然说了一句:“我不要了!”语气中既有“想明白了”的如释重负,又带着“不肯帮忙就算了”的执拗。
“不要了?!”我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异口同声地说。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列车来了,他带头进了车厢,我们也跟了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车内空调开得很足,一阵清凉,回过神来后,我心想:“你不要?那就不要了呗。”
十几年过去了,原以为青春期过后会跟这条线路作别,想不到大学四年也完全是靠它“接送”,而现在的工作,更不能没有它。
去年,这个小伙伴正式搬离了这片区域,投入了1号线的怀抱,但这件事仿佛成为了一个永久的“槽点”。每当经过这个站台,常常会情不自禁地代入那个下午的场面,想起他那个桀骜的眼神,还有破罐破摔的语气……
感谢他在我和3号线的日常里,增加了一个充满喜感的联结点。
8号线小插曲:
大众浴室拆了,8号线通车了
其实,比起3号线,8号线更像是我的“本命”。从家里出来,步行到最近的8号线地铁站,只需要1分钟,比到3号线省了大概90%的时间。
南北向的8号线,直通人民广场,仿佛上了列车就意味着一条腿跨进了“上只角”。刚工作的那几年,就是在这样的“幻想”中,跟早晚高峰作斗争。哪怕是现在,出门也都是靠它。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是看着8号线“成长起来的”。家边上的那个地铁站,有一个出站口,原先是一座规模不小的花鸟市场,市场最里面有一个大众浴室,洗一次6元。而我最深刻的“8号线成长记忆”,就与它有关。
也是在读初中时,某年冬天,为了给8号线施工让路,家附近的老房子拆了一大片,那座花鸟市场也拆得面目全非,就留了后面的浴室没动。仅剩的个别摊主还在坚守,可能是准备把存货卖了,过完年再换地方。
那时候的冬天特别冷,也就因此,家里水管冻住了。那几天别说洗澡了,就连一般的洗漱都很艰难。熬了两三天,实在难受,就在老爸的带领下,去了那家大众浴室洗澡。
我们俩各自拎着一包换洗衣裤,经过第一个施工中的出站口。
那时施工还没有那么多细致规定,即便快到晚上9点了,掘地的轰鸣声依然此起彼伏;围挡区域之外的马路上,残留着从施工区域飞溅出来的小石子,鞋子踩上去会发出不小的摩擦声。
风很大,工地的探照灯很刺眼,没法儿抬头,只能快速穿过,再连续过两次马路,到达斜对角的大众浴室。
洗完澡,身体暖热,神清气爽,外套的拉链也不愿意拉上就往回走。这一趟,认真观察了一下工地,夜里也并没能看清什么,只是目测施工区域是原先人行道的位置。除此之外,就是噪声太大,只想赶紧离开。
过了一个星期,家里水管已经恢复,我却突然迸出了再去浴室洗澡的想法。
走到路口,发现之前能笔直走的路,现在得向外绕一根弧线。原来是因为施工区域朝着马路方向推进了,这也才一个星期时间。
我意识到,上周走过时脚下踩到的小石子,并不是从工地里飞溅出来的,而是因为工程推进得快,残留在上一区域的这些石子还来不及打扫干净,新一区域就已经开始作业了。
工程确实推进得很快,好像没过多少时间,大众浴室也拆了,8号线也逐渐成为了我最重要的公共交通工具。
不过,我对它什么时候完工、什么时候通车,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那几个晚上,为了洗澡,非常近距离地感受了一下“上海速度”。
如今的我,因为工作关系,每天都要穿梭在这两条线之间:上班时8号线转3号线,下班时3号线转8号线。
没想到,命运把“工作”当工具,把原本于我而言不同分工的两条线路交集了起来,真正变成了我的两条“生命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