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舅年轻时很帅气,长得白生生的,身材高挑儿,衣着整洁,读过中学,讲话文绉绉的,迷倒了十里八乡一大片未婚女青年。
三舅那年十八岁,常来我家,找我父亲吃饭聊天,那时候,我父亲在村里当队长,队里头待字闺阁的姑娘不少,三舅每回来,父亲总是提叨,看好俺们村哪个闺女,我帮你撮合。
三舅侧着脑袋,垂下长长的睫毛,摩玩着手里的茶壶,说,不急!
有一天大集,三舅从街市上经过我家,推门进来,准备蹭顿午饭再走,恰巧,俺们队里有几个姑娘,来我家喝水。
母亲熬了一锅绿豆汤,姑娘们叽叽喳喳,小鸟雀似的交头接耳,三舅出现在院子里,那棵家槐树下的时候,姑娘们眼晴都直了。
三舅玉树临风,惊鸿一现,令农家小院顿然生色不少,就有个细柳长条儿、甩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给三舅端来一碗绿豆汤。
他俩还真般配耶!姑娘们惊呼。
长辫子姑娘是南山三大爷家的大闺女,那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三大爷家的门框都被踏平了,一直没哪个小伙儿入得了闺女的法眼。
俩人儿在家槐树下,四目含春,王八绿豆对了眼,电火花儿“咝咝”亮闪,三舅接过汤碗的瞬间,眼睛痴迷地在姑娘姣美的脸上定格!
父亲回来的时候,母亲神神秘秘把父亲拉厨房里,说,他三舅好像看上了南山三哥家的闺女!父亲顿了顿,说,这好办!
几乎没怎么费事儿,父亲抽晚上的空儿,夹了半缕子老旱烟去了趟南山,请三大爷尝尝他新买的东北亚布力。
此后,有人经常看见,三舅与长辫子姑娘出现在集市上、小河边儿、杨树林里,手牵着手,俩人脉脉含春,边说边笑,聊不完的趣事儿!
不久,三舅因为有文化,招工进了市矿务局,成为一名亦工亦农,工资十五块,交队里七块伍。再后来,有人看到,长辫子姑娘在干活歇脚的时候,常常躲一边儿哭。
我们常听见父亲在痛骂,他三舅太不是个物儿,不对人呀,弄得俺里外不是人!
春天,三舅娶了矿务局的女同事。三舅结婚那天,长辫子姑娘垂泪到天明。那年冬初,长辫子姑娘嫁到邻村,事前,对娶她的小伙儿提了个条件,在那条三舅回家必经的公路旁,开家代销店。
长辫子姑娘守着这家代销店,一晃淌过了几十个春秋轮转,直到大前年,脑溢血死在了代销店的柜台前。三舅于去年冬天,心梗去逝,一前一后,似乎解不开的忧爱结缚!
据说,三舅对三妗子感情一直很淡漠,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沉默寡言、心事重重,还听说,三舅的婚姻,出自领导一手操办,三妗子是领导的妹妹。
三妗子,我只见过一次,又矮又胖,说话大嗓门。说实话,也就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