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申候造反,秦襄公十分震惊。
秦襄公原本已经预料到会有类似事情发生,但他没想到这把反叛之火竟然是申候点燃的。不过转念一想,反叛这种大不道的事情,也只有位高权重如申候这样的人物才敢做吧。
申候姓姜,是个大姓,中华民族两大始祖之一的炎帝,正是姜姓部落的早期首领。姜姓部落崛起于渭水流域,炎黄大战之后,姜、姬两个氏族就一直相融相亲,逐渐构成了世代相继的牢固强大的两姓婚姻联盟。而申则是姜姓四大族系齐、许、申、吕中的一支,不仅世代与周王室联姻,还时常和各诸侯国通婚,在周朝王室中的地位极其显赫。
“事情的前因后果,立刻说清楚,为何申候会如此行事?”秦襄公显然对申候更感兴趣。
“这事情还得从女人说起,”密探娓娓道来,“ 周幽王荒淫无道,大夫褒珦,上书死谏,想要改变周幽王的心意,结果却被投进大牢。褒珦有个儿子洪德,是个大孝子,在得知自己父亲被关押之后,便想办法营救。机缘巧合下他得到了一位绝世美女,改名褒姒,随后送入镐京,周幽王一眼相中,当即释放褒珦,官复原职。”
“当今天子喜好美色,洪德倒是投其所好。”秦襄公沉吟。
“是的。而且自从周幽王得到褒姒之后,两人坐叠股,立并肩,饮交杯,食同器,缠绵三个多月,这中间周幽王一次没进申后的宫门。这可惹恼了申后,亲自去琼台兴师问罪,可人家现在是俩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申后自然没有讨到好处,悻悻而归。”
“这周幽王也是个喜新厌旧,多情的主儿…”不知谁小声嘀咕,惹得众人议论纷纷,一时打断了密探地叙述。
密探见状,稍微提高声音:“大人们还真猜错了,周幽王对褒姒十分专一,也是因为太专一,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众人听闻,立刻噤声,等待下文...
“这次交锋以申后失败而告终,所以自然是闷闷不乐,并将事情告诉了自己儿子,也就是太子宜臼,宜臼一听大怒,当即表态要给母亲出气。可太子也是个倒霉主,没啥好主意,就跑去强摘褒姒院子里的花,褒姒出来理论,宜臼就借机打了褒姒一顿。”
“这可真是个馊主意。”秦襄公摇头叹道。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褒姒已经怀胎两个多月了,而褒姒原本就不是善茬,抓住这个把柄之后,在周幽王面前一顿添油加醋。周幽王暴怒,立刻发配太子下乡到申国,太子的两位老师全都被削去官职。太子一走,申后一个人在宫里,孤掌难鸣,日子自然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秦襄公再次摇头:“即使太子被发配,可实际并未有什么大过错,更何况太子身后还有申侯...”
密探点头道:“大王说的有道理,可问题是褒姒生了个儿子。”
“啊,这...”
“褒姒的儿子叫做伯服,长得很好看,人也很乖巧,确实很讨人喜欢,周幽王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随着伯服越来越大,褒姒的野心也越来越大,她一边怂恿周幽王废长立幼,一边暗地里联络虢石父和伊球两位大臣。其实原本周幽王并没有打算废掉宜臼,又或者说并没有理由废掉宜臼。但申后自己踢了个乌龙,让褒姒得了一分,这一神助攻完美地毁掉了自己,也废掉了自己儿子的太子之位。”
“哦?”众人疑惑。
密探见大家如此反应,嘿嘿一笑,“这事儿其实是由一个宫女引起的,她建议申后给太子写一封密函,让太子上表谢罪,借此来感动周幽王,达到召太子回宫的目的。”
“这是好主意啊!”
“是的,原本是个好主意,但关键是申后这信的内容有问题。”密探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小块布,递给了秦襄公。
“天子无道!宠信妖婢!使我母子分离。今妖婢生子,其宠愈固,汝可上表佯认己罪:‘今已悔悟自新!愿父王宽赦!’若天赐还朝母子重逢!别作计较。”
秦襄公读完信上内容,微皱眉头,“这不找死吗?”
“这信还没等送出去,就被褒姒截胡了。结果可想而知,周幽王大怒,立刻杀了送信的宫女。第二天一上殿,便说要废掉太子和申后,这突如其来的决定把群臣吓一跳,而早跟褒姒串通好的虢石父和伊球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连忙起哄建议将申后打入冷宫,废除天子宜臼,立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周幽王听后大喜,立刻按照这个建议下了旨意,还下令谁再妄议此事,罪不容赦,所以文武百官也就没人敢言了。”密探深吸一口气,似乎也充满了无奈。
“那点燃烽火台又是怎么回事呢?”殿下有人问。
“因为周幽王为了让褒姒笑一笑…”
“啊?”
密探一副就是因为这个的表情,说道:“就因为这个!虽然此时褒姒已经贵为正宫,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不笑,这可把周幽王给愁坏了。褒姒喜欢彩绢撕裂的声音,周幽王就弄了上百匹绢,让宫女每天撕绢给褒姒听声,不过褒姒还是不笑。后来,这虢石父给出了个主意,就是点燃烽火台。周幽王一试,果然有效果,于是后来就多次点燃烽火台。虽然褒姒是开心了、笑了,不过可把诸侯们折腾的够呛,大家也是微言颇多。”
秦襄公听到这儿,心里一沉,问密探:“那申候呢?女儿被废,外孙被贬,申候不可能置之不理。”
“大王英明”,密探点点头道,“周幽王很快便收到了申候的上书,说大王不可沉迷美色,不可废长立幼,不可宠信奸臣,不然就会像桀纣一样,亡国灭种,到时候可别怪我这个岳父没提醒你!”
“坏事儿了。”秦襄公暗暗想。
看到奏章的周幽王果然勃然大怒,与虢石父商议之后,决定即可削去申候爵位,同时任命虢石父为将,起兵讨伐申国。
由于大周是宗主国,这地位本来就不对等,再者其军事力量也并非小小申国可比,所以得知消息的申侯,自然是坐立不安,赶紧找大夫吕章商量。
吕章认为申国虽弱,但当今天子无道,不听忠言,申候作为王室,应当替天行道,推翻幽王。同时针对实力差异,他建议联合兵力强盛的西戎,多路出击,先发制人,定能一举成事。
申候深以为然,便立刻派人准备礼物,前去西戎借兵,并承诺攻破镐京之后,城内的金银财宝任凭戎人处理。这种利益诱惑,戎王自然无法抵抗,决定发兵三路,自己亲自率领中军,直逼镐京。
一场空前的变故,就这样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