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宇去买饭了，安宁嘱咐他要去东区买一碗八宝粥，每当快要被生活打倒的时候，或者快要累趴的时候，安宁就去那边买一杯八宝粥，糯糯的红豆花生桂圆葡萄干莲子大米亲昵地挤挤挨挨，色泽鲜艳、质软香甜、清香诱人、滑而不腻，散发着生活的香气，像是这个尘世无言的挽留。

买回来的时候，药水也打完了，有小小的别扭，没有理由让陈振宇喂饭了！又觉得似乎是天意？又觉得自己很好笑，闷闷吃粥也不说话。

“安宁，怎么了？”陈振宇对忽晴忽阴的安宁一改以往的大大咧咧，总是很小心。

“陈班长，”安宁的刺又回来了，“刚才买饭多少钱，我还给你。”

“哎哎，安宁你这话就伤人了哈，就当请你吃哈根达斯了。”陈振宇连连摆手，“使不得！”

“陈振宇，我，”安宁垂下眼睑，鼓起勇气说，“这次很感谢你来陪我过生日，不过我是有男友的，你……就狠狠地鄙视我脚踩两只船吧！”

“我知道，西安军大，李烨涛，毕业后技术十三级，淼城中学高三七班毕业，高考591分，你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他的寝室电话号码是029……”陈振宇居然如数家珍，诚恳道，“我不介意你在我们中间做一个选择，要么你分手后告诉我也行，我等你消息。”

简直像X光，安宁又惊又抵触，“陈振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忘记我小姨是做什么的了？”陈振宇咧嘴一笑，有点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咯！还记得为什么我的升学宴是和尚宴吗？我只请了你一个女孩，我跟爸妈说了，我喜欢安宁，她来了，我要隆重介绍给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

安宁闭眼不看他坦诚期待的眼神，如果李烨涛有陈振宇一半的阳光和直率，我们必然不会像今天这样难过……半晌方垂下眼睑说，“你没有必要这么委屈，高中喜欢你的都那么多……”

“安宁，我等你分手的消息。”陈振宇温和而坚定地打断安宁，又将买来的大包零食交给闻讯赶来的沈雯雯，“安宁就拜托给你们了，谢谢。”

望着陈振宇大步流星的背影，沈雯雯看看安宁魔怔的样子，故意看着零食吞口水道，“要是跟了陈振宇，我们就经常有零食吃咯！”

李烨涛，你真的不在乎吗？你都不能带我走出那片黑暗无光的地狱，陈振宇就可以吗？

李烨涛，从7岁见你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你不同，你不像同龄的孩子疯疯癫癫，每次都是第一名，这让我很不爽，在以后的很多年，都在跟你争第一名……

李烨涛，我们初中又是同学，那晚摇曳的烛光，你还记得吗？

李烨涛，因为你的家境和成绩优异的姐姐的辍学，高中三年你顶着什么样的压力高考别人不知道，我懂！虽然发挥失常，却依旧考上那么好的军校，是家人在最后一刻让你更改志愿的吗……

李烨涛，初中的时候，老师管得特别严，连男女同学说句话都被搞得满城风雨，每次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你总向我漾起阳光的微笑……从小就很冷，浑身是刺，只为了抵御随时不期而遇的恶毒话语和厌恶，从来没有人朝我微笑，而姥姥的微笑充满悲凉，只有你的微笑，纯粹而灿烂，如今，我要永远失去你的微笑了对吗……

李烨涛，你还记得初中我从元旦晚会舞台上下来，你将自己的凳子让给我吗？所有的同学都安静了，为了不引起流言蜚语，我冷着脸转身走掉了……

初中班主任嘲笑我的考试总结，我上讲台撕了那张纸，所有人对我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得罪班主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怕，为什么要鼓励我？

李烨涛，我初三转学了，完全没有联系，为什么在淼城二中第一面你就说，“安宁，你考上了淼城中学却不读，太可惜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烨涛，你的信件，你的成绩滑落和恢复，你在淼城二中门口等我时那阳光微笑的样子，你所有的志愿都填了西安，你因为我不想回淼城当老师，跟家里要求退学复读，而在我要退学的时候，你跟我说要坚强不要退学要跟我一起面对……

10年来，这一点一点的，都是你给的温暖，而现在，是千根万根刺，日夜不停地扎在我思念的心上，是我自作多情吗？为什么你说不是我的将军？求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你从来都没爱过，让我死了心？我就永远不用告诉你我是怎样强颜欢笑地等待你带我走，我只想在你肩头痛哭一晚，闭上眼牵了你的手，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管他什么戒律清规，管他什么沧海大漠！还是永远也没必要也没有机会告诉你，在那命悬一线的时候，我只想到你……

安宁眼泪大滴大滴掉在地上，忍不住蹲下来抱住膝盖痛哭。沈雯雯莫名其妙，“陈振宇很好啊，安宁你哭什么啊？”

“雯雯，我心里苦，我心里苦……你让我哭会儿……”安宁终于嚎啕大哭。在桂花飘香的省立师范学院，在西安千里之外的武汉，在李烨涛的优柔寡断里，被伤得遍体鳞伤……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李烨涛生日这天给安宁打了很多电话，但室友告诉他安宁发高烧去吊水了。他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只能长吁短叹。

晚上，李烨涛的电话又来了。

“妹妹，生日快乐。怎么感冒了呢？”李烨涛心疼不已。

“哥哥……你如果不读军校，我们如果不是在两个城市，是不是就可能在一起？”安宁闭眼握着话筒，眼泪无声地滑下来。

“妹妹，跟着我，这一生都会很苦……”李烨涛痛苦不已，“你并不适合做军嫂，真的……”

“好，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有男朋友了，陈振宇，淼城中学考上武大的，我同学。”安宁咬紧牙关不露出哭音，“什么借口都不要说了好吗，不爱就是不爱，请不要相互折磨了！”

“安宁，妹妹……保重。”李烨涛哽咽了，马上就要去西北集训，世人只看到大漠孤烟的美景，他面对的却是每一届军大都有人永远留在大漠中，那些本来也可以跟安宁一样，在江南的烟雨里，享受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的浪漫的年轻学子，“对不起，哥哥祝福你。”

安宁没想到李烨涛居然这么容易就祝福自己，哑口无言，挂了电话，泪哗哗的。

一连几日都茶饭不思，“跟着我这一生都会很苦”，每次想到这句话，安宁就禁不住泪流满面，到底是你的托词还是你也在痛苦？

洋娃娃老师这天来到了安宁的寝室，她出生在大城市，很爱笑，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大家都迎上去笑着问好，只有安宁失魂落魄的样子。

“安宁，”洋娃娃过来跟她打招呼，“忙什么呢？”

“没……”安宁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老师好。”

洋娃娃穿着白色的羊毛衫，挂着蓝色的孔雀吊坠，下身是一袭棕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大卷发，既端庄又妩媚。

“朋友们啊，我要回成都了啊。”洋娃娃带着不舍的微笑宣布道。

“为什么啊老师，我们都好喜欢你啊！”

“回成都当大学老师吗？”

“老师在武汉确实是离家太远了，我们会想你的……”

……

“老师，你当初为什么来武汉呢？”有人问了一个问题，“你在成都生长读书，又是独生女，不是留在父母身边更好吗？”

“咳，老师也是为情所困啊！”洋娃娃老师的眼神有点迷离，微微叹气。

这么漂亮有气质有好学历性格又好的完美的姑娘，居然会为情所困？！

洋娃娃父母都是国企职工，从小家境优越，又漂亮，成绩还好，初中就是校花。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呢？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就跟学校里最优秀的帅男孩在一起了。

但是因为很多人追，又或者在不懂爱情的年纪里，总没有安全感，总需要各种作，相互折磨，相互试探，相互去跟其他人暧昧以观察心上人的反应……后来两个十四五岁的小情侣分手了，尽管心里依旧深爱，就是决绝地分手了。

男孩子成绩一落千丈，高中没有读重点高中。洋娃娃因为父母管得很严，分手后心思依旧放在成绩上，直升了重点高中。再后来一别经年不曾见面，直到考上大学，洋娃娃谈过几个都无疾而终，总觉得初见的那个男孩是最好的，但是少女的矜持绝对不允许她回来道歉。

男孩子从军，服役回来跟着家里做生意，帅气又从军过，走马观灯换女友，多方打听洋娃娃的消息，终究是想回来又不肯。

成都偌大一城，若不是有心去寻，哪怕只隔着十几分钟车程的人，一转身依旧是一生。

大二放寒假时候，男孩子提议搞个同学聚会，专门托人通知洋娃娃，连时间都定好了，洋娃娃感慨万千，一心一意盼着那一天到来，每天在镜子前换不同的衣服琢磨着怎么以最完美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那魂牵梦绕的笑容啊……

结果在洋娃娃备战期末考试的那几天，父母轻描淡写地跟洋娃娃说，“你们的聚会取消了。”相思多年的人近在咫尺不能相见，洋娃娃不依不饶，疯了般逼问父母，父母见瞒不过，才告诉她，那个男孩子，走了。

“啊……”寝室的同学们惊呼，眼圈都红了。安宁更是一脸泪。

“你们知道嘛，”洋娃娃噙着泪，笑容里满是伤痕，“最爱的那个人躺在坟墓里，原本打算在聚会上跟他认错的我，却永远没有机会告诉他，我一直都是一直都最爱他的啊……”

洋娃娃在坟前哭到昏厥。男孩子当时为聚会筹备，找酒店，定蛋糕，又劳累又喝了酒，不幸出了车祸，豪车四分五裂，当场死亡。

我们以为明天太阳会照常升起，却不知道生命之灯随时戛然而止。

我们以为总会有机会去说那些甜言蜜语，但是上苍却悄无声息带走了那个人。

我们以为爱的人会一直都在，无论我们走了多么远，只要一回头，你依旧在……

后来男孩的家人一直不肯原谅洋娃娃，洋娃娃自己也不肯原谅自己。再后来，有个男孩子走进了洋娃娃的心，洋娃娃就冒着跟父母决裂的威胁追随他来到了武汉。

“那你为什么要走呢？”同学们都很可惜，“我们多么喜欢你呀！”

“他是军人，”洋娃娃无奈一笑，“牧人逐水草而定，军人因军令而生。而我是独生女，终归是要回到双亲身边的。”

“安宁的也是军哥哥。”沈雯雯快言快语。

洋娃娃有些惊讶，临走拉着安宁的手道，“军嫂的确很苦，如果考虑好了就坚定走下去，如果不能在一起，就快刀斩乱麻，军嫂苦，军人更苦……”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阳光正好。

趁微风不噪。

趁花儿还未开到荼蘼。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现在还年轻，

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

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世界还不那么拥挤。

趁飞机现在还没有起飞。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记忆还能够将过往呈现。

趁现在时光还没有吞噬你们的留念。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现在自己的双手还能拥抱彼此。

趁我们还有呼吸。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不必去幻想相见的场景。

不必去焦虑如何的言语。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不要去在意两地的距离。

趁月老还仁慈的让你们相惜。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自己还活着。

趁他还活着。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为自己疯狂一次。

就一次。

足矣。

去见你想见的人吧！

趁你还爱他。

趁他还爱你。

如果我也想你。

我会走十里路，

翻五座山，

趟两条河。

去拥抱你。

趁现在你未婚娶我未嫁，我宁愿现在低到尘埃，也不愿意多年以后跟洋娃娃一样热泪纵横，遗憾终生！

安宁定了心，先给陈振宇打电话。

“陈振宇。”安宁纠结地开口。

“说。”陈振宇听出安宁的纠结。

“不要等了……不会有结果的。”安宁心里纷乱，当时要是你先表白，又会是怎样？大约不会像现在一样愁肠百结吧！

“理由。”陈振宇不肯多说一个字。

“青梅竹马。”安宁亦不肯多说一个字。

“行，还有2年半，我赌你的青梅竹马变成‘青梅依旧笑春风，竹马独自闯天涯’，到时候他分配了，你就知道我才是最合适你的。”陈振宇不动声色，“我懂你，可以跟你去任何城市，你喜欢的大连，你喜欢的温哥华，你想要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都可以跟你一起，他呢？”

“你！是我对不起你，但请你不要再说了！”安宁怒火起，想到自己亏欠在先，又耐着性子。

“好，分手告诉我。”陈振宇很平静挂了电话。

李烨涛，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3元5角8？

安宁焦头烂额，平复心绪又给李烨涛打电话，不管他多么冷漠多么想逃避，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我不想在余生里遗憾，每次想起你都会红着眼，就算你不喜欢我，请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我不缠着你，绝不！

“你好，李烨涛在吗？”安宁忍着气问。

“我是周麟，李烨涛不在。”淼城二中考上西安军大的周麟对安宁的名字也很熟，“他请假了，刚出门。”

“啊……”安宁心里更生气了，他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为什么不跟自己说，这样就能在QQ视频了啊！

“安宁，”周麟的语气很客气，“如果不喜欢烨涛，请至少不要伤害好吗？”

“你！什么意思？”安宁心里一惊。

“李烨涛最近状态很差，他本来就话少，你有了男友还来找他干嘛？”周麟也有点气，“你们地方上的姑娘不知道军人多么苦，训练苦就算了，现在还要为爱情苦！不说别的，每天你5公里拉练试试！”

“我没有！”安宁委屈得不行，“明明是他不要我的，说不喜欢我的！”

“咳……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我们马上要去西北了……你还是去问李烨涛吧，”周麟说半句藏半句，“如果爱，请拿出真心，不要伤害他，谢谢你了。”

安宁的心拔凉拔凉的，转身就往学校的机房跑。

正是周末，人多得不得了，烟熏雾绕，安宁一看学校的电脑没有空，拔腿往美食一条街跑。

美食一条街又叫堕落一条街，遍布小旅馆，网吧和餐馆，还有小饰品店什么的。安宁一个个网吧去看，发现都满满的，甚至还有排队等的。急得不得了，直冲上二楼，依旧是满满当当，还有女孩子坐在男友身上打游戏的。

哥哥不要下线，不要下线，我来了，是我错了，要我道歉我也认了……

李烨涛出了校门，照例给家里和姐姐打了电话，每次出任务之前，他都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虽然经常有生死攸关的险境，却从来不会给家里讲半个字，上次也是安宁无意撞破，才告诉她自己摔断了腿的。

“妈，你的风湿好些了吗？”李烨涛很平静地问。

“老样子，”妈妈很开心，“在学校还习惯撒？”

李烨涛看看八百里平川的青纱帐，答，“好，爸爸的腰疼好些吗？”

“你们又不要我们负担了，”爸爸歉意回答，“现在就种种田，也不累。”

“好，你们保重身体，在家不要太辛苦了，你们身体好我们才会安心。”

上次为了退学的事，跟姐姐闹得很不愉快。安宁不肯回淼城，自己毕业没得选，这份感情，放手又怕悔恨终生，不放手又看不到未来。思来想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姐姐说退学复读，却被姐姐的语重心长搅的心碎欲裂。

“弟弟，你要是普通大学我也希望你和安宁在一起，随便你们去武汉，北上广深，哪怕有本事去国外都行！但是，你要面对的现实是，你毕业要服从分配，而且原则上不会分回原籍，也就是说你肯定不会在湖北省内，安宁要是愿意回淼城，两家人就需要她一个人照顾，结婚生子这些呢，爸妈还能帮衬。”姐姐一条条摆出来，每一条都是李烨涛最担心的。

“我问过，她不肯回淼城，最多回岭城。”李烨涛心疼地说，“她在淼城不开心，从7岁认识她就没见她怎么笑过。”

“怎么那么内向的姑娘呢？”姐姐皱皱眉，“你本来性格就内向，要找个活泼的才合适你知道吗？婚姻不是谈恋爱，两个人要互补。”

“姐姐，我的性格其实也不合适军校，”李烨涛吞吞吐吐，“我想退学回来复读。你知道，我一定可以考得很好的。”

“为了那个安宁？”姐姐气不打一处来，“你值得吗？考上军校多么不容易！我成绩那么好辍学，为了谁？”姐姐眼圈红了，“你不能那么自私，你要为家人想想！村里人要是知道你退学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指指点点呢！”

见李烨涛不说话，姐姐狠心再补一刀，“你复读的话就比安宁晚一年毕业，就算你们都在武汉，她早一年毕业，你还在读书，未必你们就不会出岔子！”

后来不巧看到陈振宇牵着安宁的手进包房，更万箭穿心。姐姐是最亲的人，总不会害自己的……

大二上半年李烨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这会儿，又给姐姐打电话，谁知道这次出任务还能不能回来呢？

“姐姐，我是涛涛，”李烨涛尽量平静语气问，“你和姐夫还好吗？”

“还好，刚怀孕了，每天吃什么吐什么，”姐姐笑眯眯地，“在学校还好撒？”

“蛮好，”李烨涛听见姐姐有喜开心了些，“我会好好读书服从分配的，放心吧。”

“好……”姐姐沉吟，道，“弟弟，不是姐姐要棒打鸳鸯，那个安宁，你要是实在喜欢的话，过年带回来我们看看吧。”

“姐，”李烨涛苦笑，“人家长得好看又是才女，高中就好多人追的……现在已经有男友了。”

跟家人道别后，李烨涛在电话亭前面站了很久，想给安宁打个电话，又怕安宁呛自己一顿。

天气很好，远处的蓝山若隐若现，安宁说过，如果来西安，一定要去买蓝山玉。买情侣戴的那种，你一块我一块，我们都要好好的。她清脆的笑声犹在耳际，而现在，已经陌路。

李烨涛想了又想，万一这次出去回不来了呢……还是下决心拨通了安宁寝室的电话，“你好，我是李烨涛，麻烦帮我找一下安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