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我到县城参加体育考试,中午的时候,在县城上班的四姨,带我到县城老街吃午饭。四姨问我“中午想吃啥?”我说“都行”四姨跟我说老街里面一个饺子铺,那里饺子好吃。我跟四姨说,行,忙回应她的提议。
那个年代,餐馆里的饭不比现在那么丰富,餐馆种类也很少,大部分都是面食馆。做一种面食,而且做出一些名声的,就如我们要去的这家饺子铺,论口味,必须得是全县数一数二的水平。
饺子铺的位置在老街的街旁,门面不是很大,门侧有一棵长大的槐树,门楣上挂了一个木头的牌匾,上面写着“大槐树水饺”。因为门口的槐树,所以起了这么个名字,我揣测着店家给饺子铺起名字的缘由。进门后,屋子里陈设简单,放了一些吃饭的桌椅,里面已经坐了一些客人。屋子里弥漫着醋的味道,混合了饺子煮熟,肉馅散发出来的香味。四姨走在前面,找了一个桌子坐下,示意我坐过去。
店里的伙计看我们进来,他一手用一个叉子一样的圆环端着饺子,一手拿着一张纸片,把纸片递到我们这边,饺子放到旁边桌子,转过身问我们“吃什么?”四姨朝我说“咱吃牛肉馅的吧?”我说“行”除了这次到馆子里吃饭,我何曾到过这样的地方吃过饭,更别说提什么点餐了。
我坐在那里,听着四姨问我的一些关于体育考试的问题,都是问什么回答什么,没有一句过多的话说。两只眼睛不停在餐馆里扫视,感觉一切都是新鲜的,尽管,都是一些挂满油渍的桌椅板凳,在我眼里却是第一次看到。后来我听朋友嘲笑刚进城的人说“那家伙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两眼不够用了”我当时大约就是那样一种感觉。
餐馆朝里的一面墙上有一个洞,不一会儿,我们要的饺子就从那里面送了出来,伙计照旧是拿了圆环的叉子给我们端了过来。这里的水饺是有汤的,和家里过年母亲做的水饺有一些区别,母亲煮的饺子都是捞出来,不带汤的那种。
“好吃呗?”四姨边自己吃着饺子,一边笑着问我“好吃!”我抬下头回答四姨。餐馆里的饺子,除了是带了汤,味道也和家里包的饺子大不相同,咬一口下去,满口都是流着油的牛肉丸,吃起来,整个口腔的味蕾有被冲击的感觉。家里平时做菜,一顿饭放不了多少油,甚至比不上这里一个饺子里面带的油水,更谈不上有肉腥味,过年包的饺子很多时候也不怎么放肉,就是简单的把白菜剁成馅,放一些韭菜末,有时还会放一些泡开的粉条进去,那样就已经让我吃的很解馋了。在那种物资匮乏的年代,在我的印象中,村里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在这种条件下长大。
我曾经和一起去县城的小伙伴们聊起“在县城大街上走着,眼睛总感觉累,馆子里的饭就是香”瞬间引起大多数的共鸣,大家纷纷说“我也这样!”不说话的就是还没有过类似经历的,少数的几个。
我的童年,还有一次进城,是学校组织的去看电影,名字忘了,情节也不怎么记得,脑瓜子早就被城市的繁华塞的满满当当了。但是,这一次没有再吃上饺子铺的饺子,记得,老师是让每个人带了面包去的,再后来也没有再去那里吃过饺子。
到后来,长大一些的时候,到县城去的时候多了,总想着再去吃大槐树底下饺子铺的饺子,最终是没有成行,等到初中毕业,我就踏上了北漂的火车,成了一名务工青年,那一年我十七岁。这一去,我的北漂生活居然持续二十余年,这些年常想起那一碗水饺的味道。
从去年到现在,我回乡创业,公司就在县城,我也常常在县城居住。今天中午吃饭,连日来和朋友,和客户大鱼大肉的吃的,感觉一点胃口也没有,就是俗称的“不知吃什么”的感觉。
我开着车,在县城的老街上晃悠,以期找到一个老一点的馆子,吃一碗面条啥的。我走过当年吃饺子的老街,那里已经被这些年环保治理整治的没有一个餐馆,都是纯粹卖东西的一些专卖店之类的店铺。我看见了曾经饺子铺门口的那棵大槐树,门面也早就已经更改,也不再是餐馆。走到城西关的位置的时候,我看到路的南侧有一排小餐馆,其中的一个餐馆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大槐树饺子”我的心里一亮,午餐的目标就是饺子了。
我把车停在路旁,走进饺子铺,屋里的陈设也是很简单,甚至在现在的我看来,其实就是简陋的地摊一样的感觉。我下意识的要了一碗饺子“牛肉馅的”说完我找了一处空位坐下,只等着店里的伙计把饺子端上来。
不一会儿,伙计用圆圈的叉子端上来一碗带汤的水饺,我随意的跟伙计说了一句“老街那边过去也有一个大槐树饺子的”
“就是我们,从那边搬过来的,好多年了!”
伙计回了我的话,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