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里蓝光幽浮,林深把第十一封信的芯片贴在心口。通风管道的嗡鸣声中,他忽然听见纸张撕裂的轻响。
遗言系统的全息屏在黑暗中亮起,墨迹像血管般在空气里蜿蜒生长。本该空白的第十二封信笺上,正浮现出苏黎特有的瘦金体:
"我知道你不是他,但谢谢你来道歉。"
林深碰翻了手边的咖啡,褐色液体在键盘上漫成小小的湖泊。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液面摇晃,三十四岁的程序员鬓角已经染了霜。通风口灌进来的风掀起信纸一角,露出数据流底层泛着磷光的注释——那是苏黎生前设定的隐藏程序,在特定情绪阈值下才会激活的备用记忆库。
冷柜运作的震动从脚底传来,他突然想起葬礼那天衣袋里的薄荷糖。当时他握着妻子冰冷的手,糖纸在掌心发出细碎的悲鸣。那种透明糖纸现在正躺在他胸前的口袋里,被体温焐得发软。
全息屏突然剧烈闪烁,第十封信开始像素化崩解。林深扑到控制台前时,看见整个遗言系统的数据森林正在燃烧,那些精心编排的温柔辞藻变成蓝色灰烬纷纷坠落。在灰烬覆盖的土壤里,真正的苏黎正在破土而出——被他们默契埋葬的深夜争吵,生日忘记准备的礼物,还有暴雨天她独自去医院的出租车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