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女人真是一团胡搅蛮缠的肉,因为涉及女人的真理不是越辩越清,而是越搅越混,古人说她们都是水做的,水中的泥沙便是人的欲望,只有智者才能乐水之嬉戏,而仁者只得在深山老林里修炼佛性,体验石头的无我。如此看来,“我”便是起伏的欲念,那些奉献自己,甘当螺丝钉的人,典型抑郁之没有任何激情与兴趣,肉身毫无生气可言的人,假如还想着佛,他便抛弃了我执了吧。裴老师的小说理论强调细节入微,少些情感与议论,我真的写不出或编不出,那些鸡毛蒜皮的样貌衣着和行走坐卧的姿态,心境沉不下来,心胸太浅,只能装一部分感受。
女人昨天还坐着沙发上点头称是,今天就靠在椅子上说具体问题还得重新考虑。男人本以为达成共识,让他想到著名的“九二共识”,其实根本就是各说各话,他仍像一团没有骨头的豆腐,瘫软在沙发一角,只想看一眼电视里晃动的人影,哪怕是刀枪剑影,从身体上扎出汨汨鲜血,提醒自己还活着。此前,他觉得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而且必须要孩子,假如可以选择的话,就是女儿,真的可以做情人,不管前生今世;如果不得不被女人喜欢,弄个儿子算了,让她养着宠着,像人老了必须身边有只宠物一样,替代品而已。此时的男人只是个妇女用品,价值无几。
“不过,布鲁克太太一早就把埃米看成自家的儿媳妇,总是一副病恹恹的人那种挑剔而慈祥的态度对他絮絮叨叨,”她无时无刻不在抱怨,一直躺在那张沙发上,像一团自怨自艾的肉山,翻来覆去地不断重复着:“”。男人忧郁的目光里,自己并不是儿子,好像一直是当了个儿媳妇,一圈儿的妈妈围绕着自己,没完没了地诉说,那么到底嫁给了谁呢?布鲁克嘴里念叨着,“该死的女人干的玩意”,憋满了一肚子怒火与苦水,像反刍一样咀嚼这仇恨。她面容十分憔悴,五十二岁的年纪,看上去却有八十九岁的沧桑,这是拜频繁地流产与辛苦的劳动所赐。
仰望这白里发黄的天花板,他忽然意识到,孩子,要孩子,正是女人抛弃男人的某种象征,想要重新塑造一个自己喜欢的,真正喜爱的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丑家伙,有臭知识无香文化的懒人,笑容中的天真渐渐被狡黠所覆盖。至于第二个孩子,乃至三四五六七,都是要彻底摆脱那种异性情感的无端诱惑,有如洞穴里的蚁后,完全沉浸在自我扩张的伟大事业中。“你别无选择,因为你的梦正逐渐崩解,没有半点声息,有人努力用暖味的诗句,解除危机,为理想无条件地付出,但愿记忆的灰烬,不会完全消失,会在地球的某处留下永久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