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天涯
偷听，是一件会让人上瘾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偶遇到吴畏和李焕湘单独相处，我就会悄悄躲在一旁，偷听他们的谈话。
每偷听一次，罪恶感就会多一分，不偷听吧，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我暂且把这种“滋味儿”归于好奇心。
又为何会对他们的谈话产生好奇？
明明每次都是一些日常到不能再日常的对话。而且，每当李焕湘问起“为什么这么喜欢篮球”“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等很平常的问题时，吴畏总是“哈哈”一阵，潦草带过，或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一句话。
看得我都替他着急，真想上去踹一脚他的榆木脑袋，大声呵斥他，这么简单的问题你直接正面回答不就行了，害羞什么？
还有李焕湘，当着大家的面表现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背地里偷偷制造机会和吴畏“偶遇”。明知道快比赛了，他没时间也没精力谈什么鬼恋爱，还一直死缠着。沉迷言情小说的女生的脑子里就只有“爱情”吗？
等等，我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讨厌李焕湘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现在想想，好像是在第一次偷听他们的谈话的时候，尤其是看见她蹦蹦跳跳地离开体育馆是，我瞬间有一股想冲上去狠狠踹她的冲动。
之后，每一次，在他们结束谈话，“果然和吴畏想的一样”这种想法就会涌上来，对她的厌恶也多了一分。
渐渐的，我也开始和李焕湘保持一米左右的友好距离，并在她面前尽量回避关于吴畏的话题。
其实，也不是刻意去回避，只是，她有时问的一些，比如“吴畏为什么这么喜欢篮球”这种问题，我也答不上来。
不仅是我，校篮球队，包括他同班同学在内的每一名成员，都答不上来。
我们只知道，吴畏是一个十足地篮球控，指挥作战时很严肃，平时训练却总是保持温和，个性阳光开朗。
与他相处的每一天，都会让人感到很舒服。
然而，对于他为何喜欢篮球、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类话题，他要么一副“你管我”的样子，要么就是打马虎眼转移话题。
其他人早已习以为常，但是，我还是想多了解了解他。
愚蠢的好奇心，最终在他质问我是不是在训练中偷懒时，促使我问出了这个问题。
原以为，吴畏会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甚至不耐烦地冲我发脾气。
但，他只是露出一脸苦笑，然后反问道：“是你们班那个学习委员让你来问的？”
“不不不，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发誓。”
“这样啊！那，恭喜你，你的好奇心成功帮你赢来一场障碍物运球。去吧，小菜鸡！”
“啊？不会吧！”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么？每次障碍物运球都是最慢的，还好意思想其他的东西。还——不——赶——紧——去！”
“呃……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好像吴老师啊。”
“嘿！信不信我抽你呀？”
在“抽”字说出口之前，我赶紧脚底抹油溜到了球场上。我可不想让身上某个部位出现某人的脚印。
不过，提起强魔，有一点我很早就开始留意了：他们父子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奇怪。明明父子俩都住在学校里，平日碰面的时候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印象中，也只有吴畏“闯祸”的时候，强魔才会与其“亲密互动”。
但是，在平日班会上，强魔总会一脸骄傲的拿儿子在篮球上的热爱与成就，来激励我们努力学习；在平日聊天中，每提到自己的父亲，吴畏也总是一脸傻笑的说，那老家伙只是一个遇上麻烦只会“胳膊肘往外拐”的糟老头子而已。
啊！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曾经向吴畏吐槽过，他老爸如何利用我们的爱好来安排晚自习，如何将我们的爱好变成折磨，如何强迫我们去爱好别人的爱好。
凄惨的遭遇惹来吴畏一阵大笑。过后，他无意透露道：“那老家伙就是这样极端，只要发现你喜欢做什么，就绝不允许你'三分钟热度'，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无论失败过几次，都必须坚持到底。”
所以，我想，吴畏之所以能变成一名篮球控，估计和强魔脱不了干系。
“动作怎么又慢下来了？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呀？再不加快速度，我可真要抽你了！”
吴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竹片”走了过来，来势汹汹地模样强势打断了我的思绪，慌乱下，球竟脱了手。
“嘶——！我说，马上就要比赛了，你还在犯这种小儿科的失误，是想继续坐冷板凳，还是单纯的皮子痒痒啊？”
“呃……还不都怪你，拿着教练的东西害我紧张……嘶——！大笨牛，你还真抽啊？”
“不抽你不长记性！赶紧的，把你那天的步子拿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
“那，我要是能拿出那天的状态，你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小菜鸡，浪费我的训练时间，还敢跟我谈条件？赶紧准备！”
“哎！停！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嬉闹过后，我开始认真找寻状态，逐渐屏蔽掉周围的声音，专注于眼前的障碍物和手中的篮球。总算是成功完成了任务。
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吴畏也不含糊，直爽的向我讲述了他与篮球的故事：
原来，由于父母长期工作繁忙的关系，从小到大，吴畏身边都缺少父母的存在，甚至连生日都没人为他庆祝。一直代替父母陪伴在他身边的，只有一颗破旧的篮球。那也是他收到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他比任何人都珍惜那颗篮球，每天早上都会抱着它去小区篮球场玩儿，也就逐渐爱上了篮球这项运动。父亲发现这一点之后，也开始早起陪儿子打球，即使前一天熬夜加班到凌晨。
篮球拉进了父子俩的距离，同时，也让吴畏第一次认识到父亲的严厉。但，能因此看见父亲的另一面，促使他更加努力地练习篮球，并越来越期望得到父亲的认可。
一向只愿意在学习上为吴畏付出的母亲，也不知为何，在他升入初中那年暑假，竟破天荒的给他报了篮球培训班。从此，吴畏便得到了系统的训练，对篮球也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经过常年艰辛地练习，终于，吴畏在一次学校举办的比赛中，和班级里的同学取得了优胜。当他高兴地拿着奖杯合照回家时，“那老家伙第一次发自内心说'不愧是我的儿子'！母亲第一次热情地拥抱了我。”说出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写满了幸福。
“可以说，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篮球赋予我的；是篮球，教会了我许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我就是被篮球所拯救，并为篮球而活的！今后，也会以篮球为事业勇往直前！”
吴畏一番慷慨激昂地发言，倒是成功激起了我们的浪花，也为他收服了两个同龄的迷弟。
不过，待我冷静之后，忽然发现，在他的表述里，貌似还特意隐瞒了什么。
害！隐瞒就隐瞒吧！谁心里都会有些小秘密不是？
等到他自己乐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得。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