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回来 你们刚穿新绵袄
今年我来看你们 你们变胖又变高
你们可记得 池里荷花变莲蓬
花少不愁没颜色 我把树叶都染红
今晨的梦里 树上猴子穿新衣
鼓号吹奏的章鱼 路过森林下着雨
滴哩哒啦滴哩哒哩 桃花变成了狐狸
迷路的乐队在哭泣 人生也许是个谜
花少不愁没颜色 我把树叶都染红”
——《西风的话》
旅行(抑或,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流浪——但愿没有玷辱这两个字),是人所选择的行走于天地间的姿态。那么这份漂泊到底算不算逃避?自然,我们的骨子里都有畏惧的成分,可当这点儿胆怯演变为出走的时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逍遥于江湖?
我们厌倦了么?——如果这是逃避的一种形式。且不论曲(我也不懂曲),单看她的词,多少还是觑见了些欲望,甚至让我觉得那里面流露的,是种渴望得很的情感,只是不可言明,——为何不可言明?是自尊心在作祟?
什么时候可以停下来?人可以一直流浪,但总有最终的归宿,而那归宿,正是所有的人牵魂的家。
途中的风景,无论如何的瑰丽奇幻,都不及心里的家来得亲切,“客居”二字自古便噬断肠人的心。
从某种程度上讲,对于一部分人而言,每一次的归家成了一次访客。对于家人而言又成了远客到来。一年里花两三个月赴家旅行一趟,竟成了余下九、十个月里最大又最牵挂的期盼。在他处呆上多年光阴依然觉得陌生的可以,所谓的娱乐精神也完全不能浸渍骨髓;然而又不能说是多么多么的喜欢待在家里,至少现在如此。
虽算不得漂泊之人,然而若干年的时间又足够可以让过去经历的自己所熟悉的感情陌生,于是不知该眷恋何,该觅何处为归宿。
“花自飘零水自流”,以前只觉音律美外加作为文学小青年所特有的多情善感,为之痴迷了很久。然而方才啰嗦着写划着这些字句,这么一句熟悉的词竟不自主的从对宋婉约词的斑驳记忆里蹦了出来,萧条而无奈,滋滋的咬着心。
没有出过远门的时候,我喜欢幻想着傍晚坐在陈旧的车厢里,随火车摇摆,随光阴流逝,忘怀自我,从窗外寻觅神秘或者暧昧的印记;即使窗外的风景一成不变,只要可以一语不发的坐着,若有所待,似乎,便是对几乎被城市磨去色彩的青春的一份挽留与辛酸的呵护。
然而全然不是如此诗情画意的。当我蜷缩在肮脏混乱的车厢里的时候,并未奢望精神的享受,只是渴望着旅途的终点——似乎更向往一个结束,或许是因为尚未达到一定的精神境界,在身体遭受痛苦的时候,我并不能克服它们,只是让懊恼,失望,痛苦浸透自己的心,那个时候,精神随着身体一起,往下沉,往下沉。。。
这并不是为了证明精神享受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道理,只是作为人生的一段经历,如同其它任何经历,唯有亲身经受了世事的洗礼,方能真正的明白其中的意味。纸上谈兵永远都没有说服的力量。可惜的是,这个世上有太多喜欢夸夸其谈的人。
有一个看上去很美的词:边走边看。
这算是种潇洒的生活方式:有张有弛,于所爱处驻足却不流连,大约有点超脱的意味,游吟诗人似乎便有这样的心态。能肚里撑船的叫宰相是因宰相心怀天下,心里装了很多;寻常人想做到洒脱一点的,多少都是经历了或这或那的世事。心里的伤痕多了,便也知晓如何应对疼痛了,但谁说他们要逃避的,谁说他们是放任不管的——
登过高山的,如何将丘陵看在眼中,见过大川的,又怎会在意把小河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