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那天,娘家人到婆家来回年。这是我结婚后,他们第一次以娘家人的身份一起过来玩。
初五下午从老公姐姐家回来后,婆婆便开始在厨房里忙活:提前剁好肉、洗好青菜……
第二天早上醒来,感觉外面很冷。磨磨蹭蹭地起床,看到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老公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便开车去接父母他们。我在家收拾妥当,又在厨房帮忙婆婆烧水、做饭。
路上打滑,我很担心。终于,看到娘家一行人过来了。
因为初八要上班,所以就决定当晚出发回上海。但是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一直磨磨蹭蹭地不肯收拾东西。
吃完午饭,我陪娘家人烤火、聊天。婆婆跟大姑子姐则在一旁忙活,张罗着给我们准备要带来的东西。
大姑姐打开抽屉,要把那满满一抽屉鸡蛋捡到盒子里。
“不用带那么多,先前带去的鸡蛋还没有吃完呢!”我说道。
但她还是坚持装满盒子,并提醒老公早上给我做荷包蛋。
腊月初,我跟老公结婚。返回上海时,婆家人也让我们带了很多东西。冰箱里甚至还有去年带来的炸豆腐,以及鸭爪。东西太多,我们根本吃不完。
“让你装完鸡蛋,抽屉里咋还剩这么多?”婆婆从厨房出来后,对姐姐说道。
“这盒子装满了,有不少的鸡蛋了。”坐在一旁的堂姐说道。
接着,姐姐又给我们装腊肠。整整齐齐地被装在袋子里,估计有几十节吧。
婆婆说给我们剁鸡、鹅,以及三只鸭子。听到后,我推开厨房的门去夺过那个大竹筐。但是二老有些生气,非要让我们都带上。
没办法,只好看着他们蹲在地上用斧头一点点去剁碎。
“感觉我们把家里的年货都搬走了。”我微笑着,并略带歉意地说道。
“家里又不是没有?还有很多呢!”公公说道。
“冰箱里都放不下,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住。”我笑着回答道。
吃过晚饭,老公先送母亲他们回去。哥哥留下来,看着我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爸妈在家不容易,春季也难赚钱。要不然我们把过年给的压岁钱,都还给他们吧?”老公用商量的口吻对我说道。
“好。”我说。
等我下楼时,他们正忙着往后备箱里塞东西。整个车箱,瞬间被塞满。
“原本还想着带两个人的,现在怎么带啊?”我笑着说道。
老公掏出钱递给二老,并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他开始知道心疼父母,以及表达对他们的爱意。
但二老怎么都不肯要,我执意让他们收下。
“你们拿着吧,在外面赚钱也不容易。还没有在外面买房子,以后都需要用钱。”公公说道。
“爸,都是一家人,你就拿着吧。”大姑姐拦着他,非让他收下。
路过娘家时,我们跟哥哥一起下车。
此时,他们也准备了很多东西:猪肚、一大块草鱼……
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母亲每年都会为我准备晒干的草鱼。她会剁成要断不断的样子,然后撒点儿红辣椒面在上面。最后用红皮绳子穿好,让我做饭时蒸着吃。
“那几个猪脚,你带上?”母亲问道。
“不用了,去年带过去没来得及吃。最后四个猪脚都坏掉了,我都不舍得扔掉。”我说。
是的,离家时母亲把猪脚都给了我们。连同排骨一起,都被我们放在屋檐下暴晒。后来放在锅里炒完后,我便放在一旁忘记炖汤的了。等再想起时,却发现已经坏掉了。
临出门时哥哥又让我带上一包瓜子、小橘子,说是在路上吃。
在夜晚都寒风中,我跟家人一一道别。车子启动时,父亲来到车窗旁跟我说话。
车子行驶了很远,回头还看见他们站在那里。
同样的场景,让我想起去年的此刻。当时后备箱已经被塞得满满的,哥哥又提来一箱牛奶放到我的旁边。因为车上带了一对新婚夫妇,所以整个车都显得有些拥挤。
“你父母真好,我很羡慕。”那位姑娘笑着对我说道。
“父母都是一样的。”我回答道。
今年也是带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就这样行驶在高速路上。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了很多夸张的后备箱。大部分时候,我都是晕晕乎乎地睡着了。每次醒来时,都感觉路上很堵。
那一刻,真心疼开车的老公。
经过近二十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到达上海。打开门,我们把后备箱的东西都一一搬上来。那些吃的,堆在地上一大堆。
我在厨房做饭,老公在整理它们。
“妈这到底是给我们弄了几只鸭子啊,怎么这么多?”他疑惑地问道。
“怎么还有鹅蛋?”他接着问道。
知道我喜欢吃鸭蛋,婆婆又特意装了很多鸭蛋。生的都用泥巴敷好以便保存,熟的便装在塑料袋里。
“这些东西,似乎都够吃一年了。”老公笑着说道。
“上次是谁说再养这些,都扔掉的?”我故意笑着问道。
是的,这些都是婆婆在家辛辛苦苦喂养的。都不能出远门,得到处去弄吃得给它们。
前两天给闺蜜打电话,让她周末过来吃饭。
“你们都从家里带了啥好吃的?”她问道。
“鸡蛋、鸭蛋、鹅蛋、鸡肉、鸭肉、鹅肉、猪肚、牛肉、滑肉、腊肠、花生油……”太多了,我都数了半天。
“结婚好吧?东西都拿双份的啊?”
在电话那头,闺蜜是一脸羡慕。
“结婚好啊,你以后也可以这样啊!”我笑着回答道。
昨天老公加班,我便准备做晚饭等他回来。
打开冰箱,看到里面都是我们的东西:整整齐齐的腊肠、炸好的肉圆、滑肉、剁碎的鸡肉……
跟我们一起合租的朋友,也从湖北老家带来了很多吃的东西。因为冰箱没地方放,他便找来线路板用上了自己的冰箱。
晚上打电话回家,侄子问我吃得啥。于是,我便说了那几样菜。其实都是从家里带来的,我们只是买了佐料而已。
看到网上有很多人都在晒过年带回的东西,有条文字让人印象深刻:“妈,明年我开中巴车回来。”
很多人都在下面评论,其中一条很有意思:“你开一列高铁回来,都能给你塞满。”
打开QQ空间,看到一个老乡发得说说:安全抵深,灌肠已封存,终于可以睡觉了。配图是腊肠被浸泡后,晾晒在窗户边的样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单身。也许,一直都没有遇到对的人。这不禁让我想起从前,曾经我在深圳的那几年。
每次返深时,母亲总会给我准备很多东西。但我要转好几趟车才能回到深圳,然后提上七楼。我总抱怨母亲装得东西太多,让我累得半死。而且每到这时,深圳的气温又很高。
每次都是我一个人,拎着沉甸甸的箱子出门。再重新回到那座城市,回到那个狭小的出租屋。虽然我看起来很娇小,但瞬间就化身为女汉子。当生活、工作的压力扑面而来,有时会在夜深人静时难过地想哭。但每到周末,我就会犒劳下自己的胃。尝一口家乡的味道,似乎浑身就有了力量。内心就会感到很满足,也因此有了依靠。
后来跟老公在一起,家人让带的东西就更多了。因为他们都说自己开车,住的地方又有冰箱。
父母总是这样,把他们认为好的东西都塞给你。在你离家的时候,会塞满你的行囊。
有一种爱,叫做“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