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佳人》中的人物个个出彩,饱满生动。
1.艾希礼:二十年前观看,十分痛恨艾希礼的软弱,如今却觉得这人物的可贵:他软弱,但他知道自己的软弱;他欣赏喜欢斯嘉丽,他明白自己是受到他所没有的斯嘉丽的热情和活力的吸引;他一直恪守已婚身份的本分,在斯嘉丽三番五次热情如火的表白下都能守住自己的底线——他或许不够勇敢和坚强,但是活得足够明白,也当得上“优雅的绅士”称谓,斯嘉丽对他一往情深,也算不枉青春年少一场。
2.梅兰妮:二十年前观影,也不喜欢梅兰妮的圣母做派,讨厌她一直苍白虚弱的样子,尤其讨厌她临终前把艾希礼托付给斯嘉丽。如今再看,梅兰妮实在是真正的外柔内刚、真正的高贵宽容——募捐时毫不犹豫摘下结婚戒指、战时医院里做护工、接受妓女的财物捐赠、发现斯嘉丽打死入侵者由衷地说“你杀了他,我真高兴”(拖着虚弱的病体手里拿着一把剑下楼)、回到塔拉后给伤兵分有限的食物、发现艾希礼和斯嘉丽拥抱在一起后苍白着脸离开却又能大度得体地在庆生宴上迎接斯嘉丽的到来——这是一个看似柔弱却活得清醒有力量的女性,身上真是无时无刻不泛着母性的光辉,哪怕在她还没婚育时也是如此。很难想象,在从亚特兰大回塔拉的路上,以及回到塔拉重建家园的时光,斯嘉丽如果背后没有梅兰妮,会如何?她也是斯嘉丽的力量来源之一,虽然斯嘉丽一直把她当做拖油瓶,未必意识到更未必承认。
3.白瑞德:这是一个光芒四射、充满魅力的男人。他清醒又有力量,对自己对他人对世界都有着充分的了解和认识——他一眼看穿斯嘉丽的自私聪明和勇气(是和他一样的人)、他对局势有着清醒的判断、当斯嘉丽说他是个流氓不是绅士时,他坦然承认“我不是绅士,你也不是淑女,正好我也不喜欢淑女”、他清楚自己的内心从一开始就被斯嘉丽吸引,也曾立下豪言“总有一天你会像对他一样对我说我爱你”。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清醒又强大的人,在爱情里一样会昏头涨脑,被妒忌迷了心智。他明明知道艾希礼是斯嘉丽少女时的梦境,他能看穿一切,却看不透斯嘉丽对抗俗世的挫折磨难时勇猛得如同一头狮子,内在的情感上却依然是一个小女孩——他把她里里外外都看成一个老成强大的女人了。从看到梳妆台上艾希礼的照片开始,整个事态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当斯嘉丽和艾希礼拥抱被梅兰妮撞见,瑞德逼迫斯嘉丽自己去面对,从这时起他开始把斯嘉丽越推越远。春宵一度之后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视斯嘉丽由衷的喜悦和欢欣,冷嘲热讽并执意带女儿去了伦敦。归家之后他依然在自己的情绪里,看不到斯嘉丽眼中惊喜的光芒,听闻妻子怀孕的消息依然冷嘲热讽……他爱斯嘉丽,却只爱她单纯的模样,把女儿当做斯嘉丽的替身,娇宠得无以复加,当他一再以为斯嘉丽的心中没有他,他的自恋受伤了……
4.贝尔:这是一个妓女,在影片中出场不多,却光彩夺目。战争时捐出财物,并评价梅兰妮是“真正的基督徒”——确实,只有妓女才更有资格指认“真正的基督徒”,她衬托出上流社会许多人的虚伪和自私,当然也衬托出梅兰妮真正的高贵。瑞德找她倾诉时她非常明白:瑞德内心真正爱的是斯嘉丽——瑞德不明白,斯嘉丽不明白,纠缠在其中的当事人不明白,反而是一个妓女更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
这么长的前戏,哦,不,是前情分析之后,这才要切入正题,我终于要开始谈斯嘉丽本丽了,并且要和《极盗者》一起谈。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1.人容易被自身缺少的所吸引,但最核心的内驱力依然是自己真正拥有的一切。
斯嘉丽并非真正的贵族,她身上有着她不愿接受的爱尔兰血统和她脚下的红土地,她向往南方贵族骨子里的优雅和高贵,她向往艾希礼。但真正让她有所依靠、给她力量的却是——塔拉的红土地和她眼中的流氓白瑞德。
犹他,在经历了伙伴的死亡之后,内心被愧疚自责折磨,让他丧失了以往的活力和无畏,他转而去寻求秩序所带来的力量感——回归体制,去读书,去学法律,去入职联邦调查局。但最终他遇见了她(漫游者),他也遇见了他(博迪),这才是他生命中真正的指引。
2.不敬畏,无联结。
犹他对自然缺少敬畏,他毫无畏惧却和当下缺少联结,差点葬身大海。斯嘉丽对关系缺少敬畏——心中爱着艾希礼却和众男士当众调情、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只因负气就能随口答应某人的求婚(也就是随后就成了寡妇,假如这段婚姻竟然长长久久了呢,真不可想象她会有多郁闷、苦闷、气恼),心中爱着艾希礼却罔顾艾希礼和自己已婚的事实……这一切让她一直活在自己的感觉里,没有机会看清内心的真实。
3.自恋让人目盲,也让人盲目。
犹他一直背负着“我的决定让伙伴丧生”这个内疚和自责的沉重包袱,博迪一再强调“你的路别人一旦选择,就成了别人的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路负责”,负别人的责,不是伟大,是“自恋”过度。
斯嘉丽的自恋,让她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到现实中别人真实的反应——艾希礼反复强调不能接受她,她却接收不到这一信息,最后反而责怪艾希礼一直给她希望、让她抱有幻想;每当危急时刻,她第一时间想起的总是瑞德,只有在瑞德面前,她才不会绷着,不用总是强大和无畏,可以纵声哭泣、袒露脆弱,在和瑞德春宵一度之后,她由衷地感到喜悦和欢欣……她却罔顾这些事实,坚持自己爱的是艾希礼;每当她提到艾希礼时瑞德都会暴走,每当她求助时瑞德都会前来,瑞德对她的在乎,她统统看不到。
4.爱赋予人巨大的能量
面对天使瀑布,博迪是全然信任地纵身一跃,犹他却是怀揣着巨大的恐惧随之跳下,这巨大的恐惧没阻止他停下脚步,反而是爱的力量的推动让他向博迪伸出了手。最后的极限冲浪挑战,他在直升机上看着博迪完成,满怀着的是爱和尊重。
斯嘉丽因着艾希礼的托付,在战争的纷乱惶惑中选择留下照顾待产的梅兰妮,在靠无可靠的情况下,自己亲自上阵充当接生婆,一路风尘颠簸千难万险回到塔拉,面对痴呆的父亲年幼的妹妹、病弱的梅兰待哺的婴儿、倍受战火荼毒空无一粒粮的家,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弯下腰脚踏实地地开始劳动。对家乡故土家人亲人的爱,让斯嘉丽18英寸的纤细腰身里迸发出无限的勇气和力量。
爱是付出,付出让人丰盈,索取才致匮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