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6 8章上 第6 8章下
何故原本打算趁机与他母亲商量搬至申城生活与工作之事,然而眼下勤晴状况不佳,其母又因诸多事务忙得焦头烂额,他实在不宜再添麻烦。
但他着实渴望工作了。
虽说理财和股票每月收益还算可观,可这般坐吃山空绝非长久之计,奈何他因宋居寒在演唱会上的“惊人之举”,再度登上头条,如今要找一份正常工作根本无望,或许自己创业才是正途。
他在京城的房地产领域尚有不少人脉,招募几人,承接一些小项目,维持生计应不成问题。
但如此一来,他便无法前往申城了。
左思右想皆是难题,令他倍感沮丧。
这时电话响起,何故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喂,妈。”
“何故。”孙晴的声音略带颤抖,“你此刻方便来家里一趟吗?”
何故身躯一震,听到素素在哭,母亲的声音也极不正常:“妈,出啥事了?”
“你别慌,是老李和他儿子来了,我们争执了几句,你要是忙就……”
“我马上过去。”
“你路上可得小心,别着急。”何故迅速换好衣服,冲出门去。
大门被关上时发出巨大声响,宋居寒果然追了出来:“何故,怎么回事?”
何故未予理睬,边系衬衫扣子边大步朝电梯口走去。
宋居寒追了上来。他显然刚起床,仅着一条裤子,露出上半身结实的肌肉,手臂肌肉呈块状,充满力量。他一把抓住何故的胳膊,急切道:“何故,到底怎么了!”
何故甩开他的手:“我妈那边有点状况,你别阻拦。”
“我跟你一同去。”
“不用,我们家的事你别掺和。”何故略显烦躁地连按几下电梯按钮。
“瞧这情形就不是寻常之事,不论如何,我都能帮你。”宋居寒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深沉且坚定,“等我,我穿好衣服马上就来,好吗。”
何故转过头去。
宋居寒揉了揉他的头发,转身快步跑回房间。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何故望了一眼已进房间的宋居寒,稍作犹豫,而后懊恼地甩甩头,走进电梯。
走出酒店,他打车直奔母亲住处。
抵达母亲家,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头发,面色平静如水,克制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打开,孙晴开门,她眼圈微微泛红,看样子是气着了。
何故在她耳畔轻声道:“有我在。”他搂着孙晴的肩膀走了进去。 屋内坐着两名男子,其一为李成星,何故曾在素素的 iPad 里见过他的照片,另一位看起来颇为精明的年轻男子,想必是他儿子。
何故颔首道:“您好,李叔叔,我是何故。”
李成星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好你好,常听你母亲提及你,今日总算得见。”他指向那年轻男子,“这是我的小儿子,名为李会,与你同岁。”
“你好。”
李会态度略显傲慢,仅朝何故点了点头。
“素素呢?”何故问道。
“在房间里。”孙晴神色略显疲倦。
何故扫了一眼茶几,上面摊着一大沓文件,还有一些因怒气而被扔在地上。何故弯腰拾起,随意翻阅,正是李家父子期望孙晴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
李成星摸了摸鼻子,说道:“孙晴如今身体欠佳,难以兼顾公司的运作了,此时应当将重心置于养病之上,对吧。”孙晴冷冷回应:“你少在此佯装关心我,若真想让我安心养病,就别气我。这般价格让我出让股权,难道过去十多年我是为你们李家打工?勤晴有今日,你们李家有今日,我孙晴撑起了半壁江山。”
李会阴阳怪气地讲:“孙姨,谁也未曾抹杀您的功绩,只是当下勤晴的形势不佳,这个收购价格尚在合理范畴,大家乃一家人,难道您真要将自己的心血卖给外人?届时勤晴便不再是勤晴了。”
“我不在,勤晴已非勤晴,既然我要卖,也要寻个好买家,我认为荣投便是最佳选择,它能助力勤晴迈向更高台阶,你们反对的理由太过牵强。”“我们不同意,是因相信勤晴能够度过此次难关,不愿将股份低价卖给外人,孙姨,倘若您未患病,凭您的胆识和能力,定然也想自行扛过去,如今您有病在身,可我们无恙啊,我们同样能引领勤晴重新崛起。”
孙晴气得嘴唇颤抖:“你们想用一半的钱买我的股份,当我是傻子不成?换作是你,你会应允?”
李会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计较,您还是我父亲的妻子,素素仍是我们的妹妹,说到底,也未曾便宜外人呀。”何故将文件往桌上一甩:“我妈若能将股份卖个高价,最终钱也是给素素的,同样没让外人占便宜。”他特意加重了“外人”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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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会脸色略有变化:“你少提及了一人吧,孙姨的钱,是留给素素和你的,故而你才这般积极。说来倒也有趣,你们母子俩十多年毫无联系,怎就在此关键时刻骤然亲密起来,不愧是孙姨的儿子,着实聪慧。”
孙晴厉声道:“李会,休要胡言乱语。”
李成星摆摆手,讲着冷言冷语:“哎,毕竟血浓于水,实属正常。”
何故冷哼一声:“我们母子之间的事宜,无需‘外人’妄加揣测,既然要谈判,谈判便应求同存异,这个价格,我妈不会应允,你们倘若真想谈,拿出些诚意来。”
李会眯起双眸:“你期望多少?”
孙晴面无表情:“与荣投同等价格,我就给你们。”
“绝无可能。”
“那便没什么可谈的了,我明日就去起诉离婚,咱们慢慢消磨吧,我倒想瞧瞧,我和勤晴究竟谁会先亡。”
李家父子眼底掠过戾气。
李会怒言:“孙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想想自与您儿子联络之后,行事和脾气改变了几何,您往昔可不是这般。”
何故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我和我儿子如何,轮不到你这小辈多嘴,赶紧离开。”
李会的目光略显阴沉:“孙姨,您最好再度斟酌一番。”
孙晴冷语:“离开,莫逼我说刺耳之话。”李家父子离开后,孙晴瘫坐在沙发上,气得面色苍白。
何故轻拂着她的脊背:“妈,起诉离婚吧,不论怎样,也比当下这般僵持着要好。”
孙晴长叹一口气:“也唯有如此了。我近期探听到一则消息,他们寻了一家投资公司,愿意给勤晴注资,然而必须要 51%的股份来控股,他们的股份不足,并且也不愿舍弃自身的股份,于是便打起我的股份的主意,他们低价购入,再高价卖给那家公司,单是差价便能赚取两三个亿。”
“真是贪婪。”何故咬着牙说,“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他原本还曾打算让他妈放弃,专心养病,可目睹李家父子后,他总算明白他妈为何咽不下这口气了。
“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的。那家投资公司,也不可能始终等着我们将离婚官司打完,他们时间有限,最终必定会妥协的。”
“没错,最终妥协的必然是他们。”何故握住了孙晴的手 想到李那阴沉的目光,内心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安抚好孙晴后,何故又走进房间哄了哄素素。这般年幼便要遭遇父母婚姻的变故,这使何故忆起往昔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曾因双亲失和而哭过、闹过、委屈过、惧怕过,最终则彻底麻木。他着实不愿素素经受自己曾承受的种种,因而他全力扮演着既是哥哥又是父亲的角色。
然而,即便如此,伤害依旧难以规避。倘若那时的他有个兄长,或许他的心境会更为豁达。
何故在他母亲这里一直待到夜晚,期间还做了顿午餐、一同包了饺子,瞧见母女俩脸上重现笑颜,他的心情也随之轻松许多。
素素入睡后,何故又陪他母亲畅聊至很晚,这才动身返回酒店。
他下楼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颇为年轻,透着股流里流气的劲儿,尤其是那种直勾勾盯人的眼神令他颇感不适,他未作多想,报出地址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何故察觉出异样,他虽说对申城的道路并不熟悉,可东南西北还是能分辨清楚,酒店明明在北边,司机却往南开去,他说道:“师傅,您这是往哪儿开呢,您要是再绕路,我可要投诉您了。”
司机仿若未闻,依旧继续往前开。
何故皱起眉头,用力拍打了一下隔断的铁网:“您这是什么意思,停车!”司机猛地转过头,手中多了一瓶喷雾,骤然朝他脸上喷去。
车内空间狭小,何故条件反射地向后一仰,却仍未躲开,还是吸入了一些难闻的气味,紧接着整个人变得昏昏欲睡。
陷入昏迷之前,他的视线中仅剩下司机阴恻恻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