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前两天就跟我说个想法。每天体锻课，就是体育锻炼课，前半节课体育老师会要求大家统一锻炼，集体跑步啥的，之后就让大家自由活动。自由活动期间，随便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回教室学习。正好现在是排练新年音乐会节目的阶段，音乐老师说节目多的同学可以利用体段课到音乐室去练习，她会跟体育老师沟通。丫头参加音乐会三个节目演出，担任木管领奏、合奏。演出节目内容对她而言没有难度，可是她想利用这个时间到音乐室练笛子，把想自学的曲子练练，因为她实在太久没练笛子了，每天回家都是赶作业，赶作业！

她说：“体锻课是不允许回教室学习或者赶作业的。与其在操场上三三俩俩散步聊天，不如练笛子。”

我不置可否。只说你要有效利用时间，该锻炼时锻炼，该练笛子时练笛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啥也没干好就成。还有，你体育也需要提高，别让体育老师找上门来。虽然体锻课不是体育课，但我其实挺希望她好好锻炼身体的。

昨天回来，丫头报喜：英语测试排第四名，数学测试有进步，而且体育检测有进步，立定跳远1.75米了，得到体育老师表扬了。虽然体育成绩距离满分还有一截，但是对她来说这已经是努力后得到的进步了。

今早出门前，她又跟我说想用体锻课练笛子的事。我猛然醒悟，原来如此！昨天说体育进步，大概是为了今天重新申请体锻课练笛子之事做铺垫吧？我心下不禁嫣然一笑。

傻丫头，搁你老妈以前，这种事自己拿定主意了，根本不会跟家长透露一声的，直接去做就是了。

我说：“你觉得怎样安排最有效就怎样安排吧。”

“那你觉得我怎样安排才最有效？”没有得到我明确的肯定回答，她似乎有点不满。

“就是不影响学习呀。”

“又扯到学习。都说了不让回教室。”她边往嘴里塞个饺子，边说，带着一点情绪。

“我的意思是体锻课自由活动时间其实可以锻炼身体，如果决定用这个时间练习笛子，那也一定要练出成效，而不要变成躲在音乐室闲聊。你可以在笛包里放一本想看的书，因为你不可能一直都在吹笛子呀，休息时可以看看书，充分利用时间。所以要考虑自己练什么曲子，不要漫无目的。”我说。

经我这么解释，她总算释然了，脸上多云转晴，说到：“那是当然！我都多久没得练笛子了，我怎么会浪费时间？！”

“那你想练什么曲子？”我问。

“我想把《绿洲》完善一下，还想把《乡歌》摸完。”她说，“我实在欠得太久了。”

这是两首她学了半拉子的曲子。《绿洲》循环双吐的部分始终没啃下来，《乡歌》她只吹了引子和慢版就丢在那里，一直说那是我喜欢的曲子，她不太喜欢。但是，暑假去比赛听到青年组一个选手吹《乡歌》，她却觉得很好听，而且适合用于比赛和舞台表演，她突然又很想把它吹完了。她心里惦记着，可惜没时间。这下找到了时间了。

我们晨谈的结果是愉快的。吃过早餐，她肩上背着书包，左手饭盒包，右手笛包，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这丫头，比我小时候乖巧得多。很多事情她有了自己的主见，还是要很礼貌地征求家长意见，尊重家长的决定。比如，她也想像某些同学一样买名牌鞋子，但是了解到我和她爸的意见是穿着以舒适、保暖、得体、美观为主，不必追求品牌的观念，而且我们作父母的都不讲究什么品牌，她也就作罢了。用她的话讲，那就是我们家风如此，她也就按下不提了。

我知道，其实她用体锻课自由活动时间练笛子的心意已决，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很长，只是元旦之前这段时间而已。假使我阻拦，是毫无意义的，只会徒增她怨怼的情绪。不如顺水推舟啦。她明确了练习曲目，依我对她的了解，过一阵子她会给我上交满意的答卷的——《绿洲》能不能啃下难说，《乡歌》一定会有进展的。为了证明练笛子不影响学习，不影响体育锻炼，想必我还会收到一些诸如文化课进步，体育成绩提高之类的好消息。总之，戗毛撸，不如顺毛捋。我的娃，我知道。

我冲她的背影喊一句：“刚巴嗲！”

她响亮地回答：“刚巴利马苏！”头也不会地朝学校去了，很快消失在楼栋的转角处。

而我，一个人站在窗前傻笑，良久才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