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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喝啤酒,醇香倒不至于,只是觉得即便喝上几瓶,也刚刚好而已,不会醉的难受。几块钱就可以在学校超市搞到一瓶,同样的价格,是买不到能喝下去的白酒和红酒的。那种廉价小瓶白酒的口感,我绝对受不了,更别说一个人喝上一瓶了。平日里要有谁一个人独自喝着一瓶白酒,大概不是失恋就是生闷气之类,但喝啤酒便不至于有这样的误解。其实,跑完步喝一瓶清冽的啤酒,这再自然不过,何况那感觉实在是惬意。正因如此,我几乎每天晚上跑完五千,都会去超市犒劳自己一瓶,坐在超市外面的长椅上,咕咚咕咚来上几口。这如今已是我的习惯,也是每天枯燥的上课自习之外,难得的放松时光。不过,我从来只是一个人喝着啤酒,坐在夜色里发呆或思考。

常在晚上出没于同一个地方,难免会注意到,我不是这儿唯一的常客。我注意到一个人,大概跟我差不多的时间,也坐在这儿的长凳上,不过不是喝酒,而是在抽烟。他的位置每天都固定不变,就在我对面,然而每次都背对我,于是我便只能看到一个黑色背影。

如果不是他的打火机,我估计我们永远都不会说上话。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像往常一样,掏出一根烟准备享用,接着又从左大衣兜掏出打火机,连着按了四下,一点火都没有冒出来。应该是打火机没油了。当时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于是他很合情理的转身找我借火。我是不抽烟的,自然也不会有火机。

“对不起,我没有。”我客气的回答。

“是这样啊。”他有点失望。

声音很沙哑。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喝点啤酒。”我突然冒出一句。

他在阴影里,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过了一两秒钟,他答道:“可以啊。”

他坐过来,看得出个头有一米八左右,强壮。

“超市有卖火机的。”我说。

“等一会儿我去买。”

“你每天都来这儿吧。”

“嗯,跟你一样。”他笑道。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我。

而后,我们便各自喝着啤酒,不再说什么。一会儿,他站起身:“我去超市买打火机去。”

一分钟后,他拎着两瓶啤酒过来,坐在我对面,“谢了,还你一瓶。”

“你的打火机买好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包烟和火机,放到桌子上,“你抽吗?”

“我还从来没抽过呢。”

“是啊,之前我也没喝过啤酒。”

我笑了,从里面抽出一根,他为我点着,我笨拙的抽了一口,立马咳嗽起来。

“一开始我也这样。”他说。

“好呛啊。”

“习惯就好。我叫陈龙。你呢?”

“楚阳。”

“晚上这儿确实不错啊。”他说。

我抬头看看漫天繁星。“是啊,难得有这么清静的地方。”

我们又一次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中。奇怪的是,我丝毫没感觉任何不自然,仿佛我们已经认识彼此很久了。我抽着烟,他喝着啤酒,两个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儿。

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楚阳------,快回宿舍吧,班主任要来查房。”

我抬头一看,舍友李大志正站在一旁的台阶顶上。

“知道了-------”我答道。

“那,有点事,先走了。”我对陈龙说。

“嗯,明天见。”

“明儿见。”

我站起来把酒瓶扔进了垃圾桶,朝大志走去。

“你还好吧。”他说。

“我能有什么事儿,你什么意思?”

他转过头看着我,“没什么,没事就好,我看你一个人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的。”

“我不经常晚上来这儿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咱们走快点,辅导员快到宿舍楼了。”

第二天,大概还是这个时间,我们又一次见面了,他这次没有背对我,上来就坐到了我对面。他抽烟,我喝啤酒,有话没话的聊天。第三天,第四天,这样一来二去,我们的话渐渐多起来。

后来,我们慢慢熟识了,我叫他龙哥。除此之外,我对他没有太多了解,只是从这一段时间的交谈中感觉这个人蛮踏实。对我来说,他尚还有些神秘,也有一些奇怪之处,比如,他有时说着话会突然停下来,直到很长时间才说下一句,似乎那段时间他的魂魄离开了。有时他会念念有词,或者哼唱着奇怪的歌词,那些歌我一首也没有听过。以后的日子,除了在晚上,我在其他时间段也见过他,在湖边,在操场上,每次见到他时,他总是自己一个人,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总一副出神发呆的神态。我甚至怀疑他是否有朋友。看起来,他似乎孤独的很。

因此,之后的一天晚上,我请他喝酒,喝了很多。他可能有些醉意,话便多了。也因此,我得知他是一个人在学校外面租了房住。我问他寂不寂寞,他抽了一口烟,没说什么。             “你呢?”他问我。

“在宿舍住总归不会太无聊吧。”我说。

“我其实不是一个人住。”

“女朋友?”

“倒不是。女朋友在别地儿上学,几个月才会来一次。我是指,我还有书和音乐陪我。”

看他一脸愣愣的模样,怎么看也不会想到他是个读书人。

“那挺好,可是就我而言,看上一个小时书就困得不行。”

“是吗,我没这样。也许是我可能就这么一点喜欢的事了。”

我说:“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呢?”

“别人的还有我自己写的。”

好不谦虚的一个人。

“哦。”我并不相信他。

“你女朋友人怎么样,龙哥?”

“她会陪我抽烟。”

“女孩子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她是陪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他微笑着说。

“下次她来我能见见吗?”

“当然了。”

“一个人住一定有意思吧。”

“也就是那样,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每一天的事情像时钟一样,无聊也不是有趣也谈不上,只是难得的安静,可以自己思考很久。”

“说起来朋友太多也有多的坏处,我不是说我朋友多,只是很少有沉下心的时候,总是说啊,玩啊,唯独每晚的此刻还觉得踏实。”

“明晚来我家坐坐怎么样,还是这个时候。”他微笑着看着我。

“好啊。”我说。

他的家在顶楼,三十多平米,一个卫生间外加一个卧室。落地窗,朝南,所以采光应该不错,虽然是晚上,但能看得见一轮圆月。一进门,先是一股烟草味,然后我看到满地乱糟糟的书和纸,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连床上也放着很多笔记本。

墙壁上贴着一张画像,是一个女孩,长头发,大眼睛,看起来很可爱。那应该是他的女友了。我入神的看了半天,好奇怪,总觉得这个女孩子我好像从哪儿见过。“这是你自己画的?”

“你是指这幅画吗,对,我画的。”他看着这幅画,笑的很甜。

我转头看见墙的另一边堆满了烟盒,看来他有收集这些的爱好。桌子上也摆满了书,一旁有一个CD机,他走过去,打开,一首爵士乐慢慢的开始摇摆。房子很小,但温馨无比。他给我搬过来一把椅子,自己把床上的书随意一拨,坐在了边上。

“不错嘛,就是有点乱。”我说。

他递过来一支烟为我点着。“咳,懒,懒得收拾,我倒不觉得乱,习惯了。”

“这首曲子听起来好像只有两件乐器。”我指他此刻CD机里播放的那首。

“是啊,”他吐出一口烟:“这是一首蓝调,演奏者是两个老人,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妻子,一架钢琴,一把低音提琴。这是他们最后一张唱片,在自己家里录制的。之后没多久他们其中一个就离开人世了。所以,这算是绝唱吧。”

“听起来好平和,不紧不慢。”

“但是让人想哭,你注意到钢琴了没,旋律部分时有时无,仿佛缓慢的倾诉一般。”

“的确。”

“我听不了现在的东西,太浮太没有味道了。”

“你不喜欢,可喜欢的人很多啊,像我这种纯粹为了消遣的人就爱听那种旋律简单上口的歌,听着放松。”

“你现在不放松吗?”他问我。

“感觉不一样,我听不懂这种。”

“那是因为他们值得你听不懂,我也不懂,只是试着沉下心体会。”

我们又沉默了,房间里弥漫着烟草味和柔软的音乐声。

曲子结束之后,我指着桌子上的那张照片说:“你的同学?”

“你说那个吗,是啊,以前的。”

那张照片上一共五个人,龙哥站在最中间,前面放着一个足球,他们的手臂搭在旁边人的肩上,全是踢足球的打扮,坐在草地上,身后是夕阳,笑的灿烂。

“那时真他妈年轻啊你。”

“嘿嘿。我明天早上就出发了,去另一个城市找他们。”

“你是说你明天不上课了?”

“我们课很少的。”

“真羡慕啊龙哥,你的兄弟们都在那城市?”

“对,他们从没离开过。”

“挺好的啊,一路顺风。”

“谢谢。”他微笑着说,“对了,这几天我不在这儿,钥匙给你,帮我看看家吧,别的不用,晚上来这儿住吧。”

“那怎么好意思。”其实我还是很兴奋的。

“这有什么,家里有点乱,你随意点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咳了几声,把烟头扔进了易拉罐里。

我们留了联系方式,陆续又聊了一些,直到夜十点。我从他家里走出来,街道上寒风刺骨,一轮圆月高悬。我裹紧外套,回头往龙哥的房间看了看,黑漆漆一片,他应该熄灯睡觉了。街上偶尔有几只野猫跑过,已经没有多少人,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十分钟之后,我才到了宿舍,里面热闹的很,我打开门走进去,看到他们都在拼命玩电脑,隔壁的音响声嘈杂的厉害。我立马关上门。

“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大志对我说。

“怎么会,不回来我去哪儿住?”

“住到租的房子里啊。”

他怎么知道我去龙哥家了?

“你晚上看见我了?”我问。

他在玩电脑,头也不回,手指敲的键盘啪啪作响。“开玩笑么,我哪天不见你?”

“我不一直都住在宿舍吗?”我问。

“是啊,你好久没回去住了。”

“你当我傻么,我的老家离这儿远着-------”

“我去!死机了,完了完了,这局输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

我没再多想,宿舍实在太乱,不如先去洗个澡。我开始脱下衣服,往浴室走去。暖暖的热水浇在身上,我全身一阵颤抖,简直太爽。想到明晚就住在龙哥家里,真挺激动的。闭上眼睛,热水从头顶一直流到脚底,我眼前又浮现出龙哥家里的样子,他现在应该睡的很香吧。

我仿佛又回到了他家里,看到了满地的书和笔记本,房间里全是音乐和烟草味。想象中,我看到了一个女孩,正是那幅画像,她在冲我笑,背景是暖暖的夕阳色,正如龙哥桌子上的照片一样。我似乎从哪里见过她,奇怪的是,虽然几个小时前刚看过画,此刻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只有朦朦胧胧的感觉。

这一夜我睡的并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听见了对床舍友大志的声音:“楚阳,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睡不着。”我小声说。

“别再想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你高兴点。”

“嗯,我没事,也许是我不困,你快睡吧。”

“你吵得我睡不着。”

“傻逼,不要逼我出手。”我笑了。

“嘿嘿,晚安。”他转过身去,整理了一下被子。

我听见他最后叹了一口气。

后来我做梦了,梦里听到有人轻轻地叫我的名字。

第二天,我依旧跑完步买了一罐啤酒,坐到长椅上慢慢喝着。也许是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今天有点疲惫,即便如此,还是坚持跑了五千米。现在一瓶啤酒下肚,觉得不够,又喝了一瓶。微醉之中,我多么希望龙哥这时能坐到我对面跟我说说话,哪怕沉默着也好。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现在应该和他的兄弟们玩的愉快吧,不知道此刻他会不会来上几根烟,静静的一个人坐着,像我一样。

时候不早了,我往龙哥的家走去。昨天其实我并没有怎么记路,但不知怎么竟然毫不费力的找到了,仿佛让两只脚把我抬到了这儿。我掏出钥匙,熟练的打开了门。里面的一切和昨天没有任何两样,甚至连我昨天剩下的烟头还在同样的位置。我走近书桌,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有字迹,应该是龙哥的:

楚阳,昨晚梦里我听见有人在轻声叫我的名字,那是我女朋友的声音。她叫小雪,我很想她,等我回来过几天我再去找她。她说她也很想我。答应我一件事好吗,CD机打开,不要关,我们都会听的见音乐的,不管我在哪里。

好吧。

我打开了CD机,里面的音乐便是那两位老人的曲子。

音乐很快便占满了每一个角落,我拉上窗帘,躺在床上,放松一下四肢,很快便感到了疲惫。对面的墙壁上便是那女孩的画像,我这次看的清楚,她在冲我笑,长头发,大眼睛,看起来很可爱,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晶莹剔透,似乎含着泪水。我突然感觉到莫名的哀伤,不明白这从何而来,也许是音乐使然。我坐起身来想换一首曲子,结果每次按跳进键之后还是同一首,原来这张CD里面只有这么一首歌。

龙哥一定很爱听这首歌,也许,是她喜欢听。

她喜欢听。我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画像,笑的那么朦胧,也许她现在正在听吧。

她喜欢听。

等等。

我猛然坐起身,抓起龙哥写的那张纸,反复看最后一句话:答应我一件事好吗,CD机打开,不要关,我们都会听的见音乐的,不管我在哪里。

难道是?

我飞快地掏出手机,拨打龙哥的电话。

没人接。我真的有点害怕。等等,也许是我想多了,哪有这种事。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龙哥。

“你还好吧龙哥。”我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好的很啊兄弟,我跟我哥们在一起呢。”

我听见电话那头确实很乱,说话的人很多,也就放心了。

“怎么了?”他问我。

“没事,你好好玩,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我大概后天吧。对了,我女朋友跟我打电话了,她过上一段时间来学校找我,到时候咱们在一起吃个饭怎么样?”他似乎喝多了。

“那….那再好不过。”我说,“我没什么事,对了,音乐我放了,听见没有?”

我把音量调大。

“听到了,真好。你别拘束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好嘞,那我挂了,你忙着。”我笑着说。

“嗯嗯,拜。”

看来我想多了。

放下电话,感觉轻松不少。

之后,我闲着无聊,随意翻看着龙哥的书。多是些哲学、文学方面的著作,几乎每一页都有他的批注,他在这儿真能呆得住,我实在蛮佩服。翻阅之间,我看到一本诗集,封面不是打印而是手写体。这是龙哥的字体。看来他没有骗我,真有他自己写的书。

我翻开第一页,上面有一首诗:

有人离开,有人相聚,有人回到原点,有人即将远航。

那些花儿,依然肆意绽放,不管是人间还是天堂。

只是我写的故事里,少了点记忆中的芳香。

在异乡、在海上,千里相望。

静夜与闹市,都市与小城,

你若流浪,

哪里都是,

也都不是

故乡。

紧接着还有一首

烛光摇曳着,光影在木窗闪烁着。

陌生的男人坐在左边小声哼着歌。

他不再谈起飘忽不定的观点,反正心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兄弟坐在对面,听着歌醉了。

外面下起了雨,胡同是黑色的,看不到尽头,也许尽头是大海。

人们穿行在外面,停不下相机。

他想,他又不想。

听完了歌,喝完了酒,去哪里挥洒人生有也没有的意义。

也许明天他就离开这里,在今晚的梦里,又梦到谁在哭泣。

梦里会不会有几串深深浅浅的足迹。

言语是琐碎的,世界是个谜,有答案也是迷。

没有人会解释是是非非,反正他也不听。

音乐是解药,解药吃多了也中毒。

路在前方,到底走不走,还是想去荒野看看高山流水吧。

真实只在梦里真实过,与其日日夜夜在城市流浪,不如在屋里写几年小说吧,管他呢。

翻来覆去的电影、音乐啰嗦地说教,

他不信了,他笑了,他开始亲吻威士忌了。

反正食物吃到胃里都一样,只是调料把他骗了,可他就是贱,他喜欢被温柔的欺骗。

乡村小路,海洋天堂,有狮子的草原,这些他都去不了,也许永远去不了。

这样挺好,想去去不了,人们说这样的梦想有味道。

事情变了,时代变了,他是颗在海里浮来飘去的沙子。

别忘了,沙子也是硬的。

浓妆艳抹的,素颜的,

请让我看看时间的美。

如果你在这儿,

如果你看的到,

如果你听得到,

请告诉我兄弟,

对过去你是否留恋无悔。

我注意到接下来的笔体变了,变得清秀,猜测应该是她女朋友写的:

夜晚的胡同,

他们,

我们,

过客而已。

那间小酒吧,

伏特加里的冰块

笑容般温暖。

想永远和你坐在这里。

一旁的歌者,

柔和的灯下,

唱着去年夏天的歌。

你就这样

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一晃一年多,

陌生的地方,

熟悉的体温。

一个人看着我,

什么也没想;

一个人看着你,

想着过去。

又遇到那个

流浪的歌手,

坐在巷的尽头。

夜里的他,

人群中很孤单,

那把吉他

是他的爱人。

他的梦,

可不是眼前施舍的

几块钱。

有时候一个人

可以是一支队伍。

祝福你,

可爱的陌生人。

如果城市所有灯光

都熄灭,

哪怕一分钟

该有多好。

午后的湖面安静着

没有名字,

我们在岸边听到了童年。

走进一座寺庙,

我们很安静,

阳光很清澈,

那里的罗汉笑的祥和。

有人在一旁跪拜,

我也默默为你许个愿,

我们很安静,

阳光很清澈,

那里的罗汉笑的祥和。

人来人往的小吃街

性价比挺高。

背着夕阳走在

古色古香的小路。

我惊喜的拉你回头看,

身后橘黄铺了一地,

夕阳把远处的商铺和行人

勾勒得清晰。

晚十点的店铺

各处都是叫卖声。

向里走,

台上有位青衣。

那座找不到出口的商厦里

在放一首爵士

《rainbow》

初中快结束时

每晚回家都会放着听。

两年前那盘CD迷路了。

幸福悄然而至,

我哼着,我靠在你肩。

夜晚总是漫长,

白天总是熙攘,

时间过的好慢,

日子过的好快。

就是这个样子,

五天前

一千四百公里,

五天后

一千四百公里。

也许,

环游地球亿万圈,

不如两颗心贴在一起,

在新年的夜晚看漫天的

烟火,

它们散落到星际深处,

带上一些人的幸福,

瞬间停驻千年。

这么说这首曲子的名字可能叫《rainbow》,我想象着两位即将阴阳相隔的老人一起演奏着彩虹,心里顿时不再堵塞,似乎也明白了龙哥的一些想法。他们应该很幸福吧,我是指龙哥和他女朋友。墙上的她在冲我微笑。我不由得觉得她如此亲切。龙哥也许真如他所说,在流浪,而她此刻又在做什么呢?

我想我的确是累了,于是到浴室冲了热水澡,之后躺在床上,在音乐声中很快便睡着了。

她拿出纸巾帮我擦嘴,口中美食的香味还没有散去,她吻过来,我抱住了她。这熙熙攘攘的小街并不嘈杂,秋日的清风在这落日时分沁人心脾。我们的影子便在前面拉的好长,这一家家古色古香的店铺,轮廓被夕阳勾勒成了软软的金黄色,她拉着我的手,让我转身看,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落日,温暖的橘黄色,绽放在深秋的某一天·····

醒来的时候,窗外明亮得晃眼。我清醒一下,坐了起来。昨夜我似乎又做梦了,是一个很深很深的梦境。我摸一摸枕头,湿的。

龙哥下午来电,说他明天上午回来,我正巧明早没有课,可以去车站接他。

晚上我跑步的时候,看见很多人坐在湖边。我跑过去,以为有谁落水了,原来是一群萤火虫。

“好奇怪啊,这儿还从没有过萤火虫呢”,“我要不要说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萤火虫”,一旁的两位女生细声细语道。

我于是顺着湖面望去,那儿有一团忽明忽暗的微光,我观望了半晌,它们忽有所悟似的,蓦然张开双翅,旋即穿过岸边柳梢,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滑行开来,宛若天空转瞬即逝的流星雨。同时,我转头觉察到了不远处的大志,他也在湖边,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来了?”

“是啊,晚饭吃多了,来这儿散散步,正巧看见这些虫子。”他说完打了一个嗝。

“照理说这儿的气候是不会有萤火虫的。”

“真想下去捉上几只啊。”

“得了吧,你会游泳吗?”

“开玩笑,我以前可是得过市里游泳比赛第一名的。”他说,又狠狠打了一个嗝。

我笑道:“你先把饭消化一下再说话。我可是一点水都不会。小时候被淹过,有阴影。”

“很好学的,抽空我教你呗。”他说,这时,一只萤火虫飞近了,他伸手去抓,我赶忙制止:“人家过的好好的,别碰。”

“对了,你今晚还回家吗?”

“别瞎说,那不是我家,是那天我跟你说的那个龙哥的,他这几天不在家,让我帮他看着。”

“你瞎说,你不是也租了一间房子吗?”

“我可没说过这话。”

“你不记得了吗?那宿舍里你桌子上的的那串钥匙是怎么回事?”

我摸摸口袋,竟然把龙哥家的钥匙丢在宿舍了,“那是龙哥家的钥匙。”

“奇怪。”他说。

“你是不是听错了。”

“那天我们都喝了好多酒,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光顾着安慰你了。”

“我好好的,安慰我干嘛。”我说。

他看了我半天,好像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半晌他问我:“你今晚在宿舍住吧。”

“不了,我答应了他,不能不守信用。”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起床,来到车站,由于不是节假日,车站里略显冷清。我听着歌,坐在椅子上,大概十分钟后,我看见了龙哥。

“你什么东西都没带?”我问。

“这样多轻便。家里还好吧?”他问。

“原封未动。”我笑着说。

我们一起回到了学校,龙哥示意他要回家。

“你不饿吗,我请你吃点东西吧。”我说。

“不用了兄弟,我回去睡会觉。记得,今晚来我家。”

我看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也许他是真的累了。

就这样,我跟他说了再见。我朝学校走去,心里空空的。

晚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抽着烟。我走过去,坐下。

“怎么样,这几天还好吧。”

他没说话。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脸上有泪。

“怎么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一头雾水,“人死了就是永远消失了,是吗?”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有些人也许只是去了属于他们的地方,楚阳,要是你的一个朋友永远离开了你,你会怎么想?”

“如果我能尽全力避免,而事情还是发生了,我肯定会自责的。可是我相信他们总会留下来些什么的。”

他点燃一支烟,猛的吸了一口。

“该不会是?”我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他把桌子上的那张相片拿在手中,盯着看的入了神。照片里的那些人依然灿烂的笑着。

我知道他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可我也知道自己也没法帮他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怀疑大志这几天为什么老是说安慰我的事。

这时,龙哥对我说:“兄弟,有酒没?”

“巧,我今天还真多买了酒,就在我书包里。今晚我就陪你喝!怎么样?”

他的眼圈红了,“爽快!”他打开CD机,我掏出啤酒。我们一瓶接着一瓶,我看到他的脸开始泛红。

他跟我说起这几天在那个城市的经历,可是他只是提到了自己见过哪些风景,从未提起他的那些兄弟们。又有几瓶啤酒下肚,我们都已经醉了,龙哥开始谈起他过去的种种,我的脑海里有无数的画面在上下翻飞,可是每个画面都与夜晚有关,每个夜晚都是一样的醉人。我分不清这些是他的还是我的,也许都是,也都不是。后来他站起来,走到那张画像前,哭的像个小孩。我知道他深爱着她,而她此刻正微笑着看着他。我突然觉得,他们好亲切,真想走过去抱住他们,对他们说声“你们要好好的”。

再后来,我们都醉的不省人事,我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龙哥点燃了那张照片,烟雾在屋里面升腾,我分明在这团烟雾里看见了一个梦。

又一次,这天晚上,我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

那一年,我们一行人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在冰冷的山风中,在清凉的雨点里,我们自由自在的大叫,纵情大叫,放声长啸,任由衣服湿透,雨点溅满全身。爬坡的一个小时,换来的是最快意的十分钟,是我在这座城市最爽,最刺激的十分钟,值啊,值啊!

像少年啦飞驰,真好。

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龙哥不在这儿,我喊了几声,没有人答应。他可能出去了。

我起来洗脸,头还是有点晕。窗外格外明朗,没有一丝云朵,又是千万个晴天里晴朗的一天。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龙哥,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很高兴。

“楚阳,小雪来了,就在我身边。”

“啊?原来她今天到,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你们现在哪里,我去找你们。”我立马不困了。

“我们在学校门口,你过来吧。”

“好的,我这就到。”

“你好,我是小雪。”

“我是楚阳,龙哥应该跟你说了吧。”她的微笑比画上的还要温暖,此情此景,我似曾相识。

她穿着一件白色上衣,一条黑色裙子,那双眼睛弯弯的,她的笑容让我身上涌起一阵暖意。“嗯,谢谢你照顾龙龙。”

忽而我感到内心说不出的痛,为什么如此,自己都感到很奇怪。“哪里哪里。”

“我们去散散步吧。”龙哥说。

“好啊亲爱的。”

他们俩牵着手走在前面,一路上说不完的话,小雪时而靠在龙哥肩膀上,时而挽着他的胳膊。龙哥全然跟昨日两个人,虽然话也不多,但是脸上总挂着笑意。

我走在他们俩后面,他们时而跟我聊上几句,我勉强笑着回应。

俩个人似乎没有任何疲惫地感觉,一直走啊走,从郊区走到市中心,又漫无目的的走。我渐渐发觉这些场景都在记忆里一闪而过,我抓不住,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壳而出,却迟迟难以成功。

晴朗的天空下,行人匆匆擦肩而过,但他们走的很慢,仿佛没有时间的流逝。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他们的轮廓被镀了一层金黄,梦幻一般。

“楚阳,你饿了吗?”傍晚的时候,龙哥问我。

“呃··有一点。”

“走,我带你去一条街,那里全是小吃。”

“哦,我知道是哪儿了。”小雪开心的看着我说,“去年你带我去过那里。”

我还以为她在跟我说话。

“是啊,”龙哥答道:“上一次我们吃了好多。楚阳,你跟着我们走吧。”

于是,我继续跟在他们后面,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那条街。我走累了,跟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们在这条街的一半处停了下来,因此我也驻足,在一旁买了一点点心,慢慢吃着。

等我吃完抬头的时候,他们俩还抱着,互相在耳边呢喃着什么。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我看着他们俩,夕阳下,突然觉得他们好孤单。我想对他们说什么,但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她吻过来,他抱住了她。这熙熙攘攘的小街并不嘈杂,秋日的清风在这落日时分沁人心脾。他们的影子便在前面拉的好长,这一家家古色古香的店铺,轮廓被夕阳勾勒成了软软的金黄色,她拉着他的手,让他转身看,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落日,温暖的橘黄色,绽放在深秋的某一天·····

夕阳、影子、小吃街·····

我努力想明白这是怎么了,但被一种梦里常有的无奈感笼罩着。我加快脚步走过去,他们两个人依然停在那里。小雪的脸上挂着泪珠,她趴在龙哥肩膀上看着我,龙哥背对着我,沉默着。我的脸上不知为什么,有泪水流下。

他们俩松开了,小雪往后退了几步,我跟上前去,跟龙哥站在一起,他的眼里含着泪水,泪水变成了夕阳的颜色。

小雪看着我们,微笑着,背景是橘黄色的天空。

我猛然间想起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是的,一模一样!

我愣住了。

“我要去那边看看。”她对我们说,指的是夕阳的方向。

她的双眸我依然看不透。

一个转身,她背对我们走了。

龙哥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只是,他在挥手。

“龙哥,你干嘛朝她挥手?”我的呼吸开始加快。

他没有回答我。

“到底怎么回事?”我决定朝小雪走去。

可是龙哥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拼命挣脱,可是龙哥死死抓住我不放。

我急了,一拳打向他的脸,他扑过来,把我按在了地上。

“你不懂吗?她走了!”龙哥向我大声说道。

“什么走了,我不信!你在说什么!”我竟然一下把他挣脱,拼了命的往小雪离开的方位跑去。我跑进了人群,着急的环望四周,没有。于是,我有点绝望的在人群中搜索,喊着小雪的名字,可是,没有人。我找不到她。行人被我吓到了,都给我让开位置。我无助的站在人群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朦胧中,龙哥出现在我旁边。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楚阳,你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但我不能跟你说。今晚跟我一起去看萤火虫好吗?”

又是夜里,好似最初的那个夜晚。

龙哥站在我旁边,抽着烟,我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这一次,我们站在湖岸。

这里的萤火虫越来越多,它们在水面之上诡异地浮飞,犹如迷失去向的魂灵。那柔弱浅淡的微光,在漆黑厚重的夜幕中往来彷徨。

龙哥口中吐出的香烟笼罩在他们四周,“看看这些小生命,短暂,但是他们发着光,在这么好的夜晚。他们都是温柔的吧,不知道光芒熄灭的时候,能不能记得这儿的星空。也许他们没有记忆,可是他们大概是善良的,即便终将离开,也是微笑着告别。永恒是多么好啊,就像此刻那些繁星,然而,这些荧光对我来说与夜幕之中的星光没有区别,仿佛伸手可及,又触不可及,”他伸手向前,那团萤火又散开,“我们和他们一样,为了一些温暖的事感动着,努力着,一样的随风飘零,却时而倔强着。有时会被赋予沉重的东西,时而被过去羁绊,被纱绸一般的孤独笼罩,但是看看这些光,无论是眼前,还是天上,都永远围绕在身边,不管是多么转瞬即逝,至少,他们点亮过自己。坚强的小生命,在这厚重的夜幕中,会有一个温暖的归处,在那里,从来没有人远离,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永远如此。那个地方,就在你心里。”

我伸出手,一只萤火虫落在我之间,停留片刻,旋即飞走。

我转头看着龙哥,双眼变得湿润,“龙哥,你----”

他的身体开始变的透明,萤火虫在他身边围绕,“是时候了楚阳,我要离开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想抱住他,可是我只抱到了空气。

萤火虫越来越多,他的身体飘起来,往湖中心移动,荧光就在身旁闪耀。

“等一等,”我跳进湖里,向龙哥的身影走去。

“我们会再相见的,别忘了,就在你心里。”龙哥的声音向我传来,“再见,朋友。”

我已经忘了自己在哪里,只是拼命朝那团光走去,想留住这一切。突然我脚下一沉,沉浸湖中,可是并未感到湖水的冰凉,我不能呼吸,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片草地,我的兄弟们正在踢足球,我和小雪坐在一旁,夏日的夕阳把我们每个人都染成了橘红色。在这片最初之地,我们都笑的灿烂无比。

········

“你叫什么?”一位穿白色大褂的老头子医生对一个小伙子说。

“李大志。”这个男孩显然有点紧张。

“你是他舍友?”医生问。

“对,我们都是。”李大志指着身后的另外两个男生说。

“他现在身体上没有大碍,我们把他胃里的水都清干净了。你要是再晚救他两分钟,就出大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大志松了一口气。

“我还没说完,他是身体没事。可是精神上有中度的幻想症。”医生看着他们说。

“什么意思?”

“就是精神分裂。”

“不可能啊,他一直都很正常的。”李大志瞪大了双眼。

“这种幻想症的特征就是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患者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人,这个人往往来自患者性格中的某一部分,或者是过去的自己。他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呃···是,一个月前,他的女朋友因为一次意外死了-------”

“好像是叫什么雪来着是吧。”另一个小伙子说。

“你别插嘴,”李大志接着说:“我只知道这一件事,可能还有其他的事吧。”

“怪不得,”医生说:“他需要在这儿休养休养,你们跟他老师说一声吧。”

几公里之外,一间小屋子里洒满了阳光,这儿满地是书,有一台CD机没有被关上,里面传来缓缓的钢琴声。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女孩的画像,她笑的灿烂,身后夕阳正浓,而她的眼睛,朦胧得像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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