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抖音偶见一则大龄女性倾诉婚恋焦虑的视频,出于好奇搜索相关话题,竟不知不觉沉浸于诸多关于“三十岁以上大龄剩女”的叙事之中。她们不约而同地回溯年轻时的挑剔与从容,对照当下年过而立、现实中择偶维艰的境遇。观后,心绪难平。
身为零零后女性,我深切感知到时代浪潮中女性意识的蓬勃觉醒。越来越多的女性不愿再成为男权结构下的附属品——这绝非无由之反叛。我们恐婚恐育,根源深植于三重忧虑:一惧遇人不淑,身心受创;二忧个体社会价值在婚姻的琐碎日常中被悄然消磨;三虑经济下行周期中,自身是否具备足够的时间与能力,去承担抚育新生命的重担。
网络空间中,偏激的性别对立言论甚嚣尘上,常陷于非黑即白的二元逻辑与愤世嫉俗的情绪宣泄。然而,拨开这层迷雾,许多问题的核心并非简单的性别之争,实则是社会结构性矛盾的投影。这一点已有共识,无需赘言。聚焦于所谓“剩男剩女”现象,其成因复杂,部分源于被风气裹挟的无意识,也常涉及个体认知的偏差——这并非某一性别的专属困境。其一,是价值认知的错位:或高估自身价值(如经济基础薄弱的男性仍寄望于不切实际的阶级跃迁),或对他人提出远超现实的要求(如青春不再的女性,仍执守于二十岁时追求者的“富二代”标准,索求天价彩礼)。其二,是婚姻本质的迷思:婚姻究竟是什么?为何选择婚姻?这既是生物本能与社会契约的交汇,也是深刻的哲学叩问。于我而言,婚姻是一种主动选择的生活方式,一种应对漫长人生的生存策略,旨在为后半生寻得某种归属与依托。而“三十岁大龄剩女”这类标签,无疑是男性视角在相亲市场中将女性粗暴物化的产物。相亲乃至选择婚姻本身,往往裹挟着对生存的深层焦虑,对年华逝去的恐慌,以及人类作为生命体对爱与联结的天然渴望。那些在三十岁后陷入“恨嫁”焦虑的女性,其痛苦大抵源于:无人相伴的孤独(对爱的渴求)、膝下无子的惶惑(对社会价值认同的依赖),以及对自身“一事无成”的恐惧(深层则是对生命有限性与生育能力衰退的终极焦虑)。
基因深处仿佛预置了繁衍的程式,催促我们在有限光阴中完成生命的传递。我无法轻言宽慰那些深陷焦虑的灵魂,因为追求幸福是天赋人权。然而,婚姻常似“围城”,并非人人有幸在恰当时机邂逅良人。命运如幽深之河,我们无法预判单身是福是祸,正如有人步入婚姻,却踏入精心伪装的牢笼。对于渴望通过婚姻锚定幸福与内心安稳的人,唯愿其稍减焦虑,珍视当下。
关于择偶观,我们需回归现实的坐标。 芸芸众生,大多资质平平——相貌、收入、学历、家世皆属寻常。因此,伴侣也多半是与你我相仿的普通人。与其设定不切实际的标准,不如秉持携手共进之心。当男性以“大龄”标签审视女性,那是其选择的自由与标准,女性却不必因此自我贬抑,认定自身“贬值”。你何错之有?我的信念是:若一个女性尚未洞悉对方的三观、灵魂与品性,仅因“该结婚”的世俗压力便仓促抉择,这不啻为一场高风险的投资。况且,性格内向、社交圈狭窄,抑或命运使然身边异性稀少,皆是长期单身的合理缘由。请铭记:你是一个拥有血肉、灵魂与梦想的独立个体。与其向世俗的价值标尺屈膝妥协,不如与自身命运达成和解。我深为认同某位博主的洞见:她自身即是爱的源泉,拥有自爱之力与自足之能。她的价值由自我定义,绝非依附于男性的评判,更不囿于单一的“生育价值”——这更像是资本精心编织的叙事,意在驱使普罗大众源源不断地产出“廉价劳动力”。
当然,若你内心依然渴望婚姻,可尝试调整预期,耐心寻觅良人——世间好男儿与好女子皆存。但这绝非意味着认同“价值流失”而委身于“烂人”。
婚姻对许多人而言,承载着传宗接代的使命或灵魂归属的渴求。女性考量未来抚育之责,优先关注男性的经济稳定性(如收入保障),实乃人之常情。试想:若我们工作安稳,拥有购置车房的能力,会选择婚姻吗?我想答案是肯定的。若能遇见一位同样积极进取、志趣相投、心怀同理且温柔相待的伴侣;若彼此的爱足够深厚,足以抵御新鲜感的诱惑,赋予我们共克时艰的信心——那么,我们自然会诚挚邀请对方走入生命,赋予后半程以陪伴、安全感与归属感。然而现实是,纵有奉献之精神,我们是否拥有足够稳定的社会经济基础与充裕的时间来支撑这份理想?
婚姻,作为构筑人类文明基石的重要命题,家庭的联结延续着种族、繁荣着国家、书写着历史、孕育着未来。然而,当爱情与婚姻被污名化,当自私者将其践踏的丑闻在网络肆意传播,当婚姻在人们心中沦为恐怖的枷锁、如同“阴阳壶”中难以分辨的毒酒,猜忌与不信任便如藤蔓滋生。当男性不自觉地成为资本异化个体价值的推手,当女性择偶时眼中唯余金钱标尺,当两性皆带着偏见的滤镜又渴望步入婚姻——爱与幸福,如何在这样的土壤中生根?
要求他人之前,不妨先反躬自省:我自身是否足够真挚与良善?若我们确信自己内在丰盈美好,值得被爱,便无需沉溺于痛哭与焦虑之中。愿世间所有真诚的男女终遇良缘;倘若天命注定独行,亦愿其一生平安喜乐,内心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