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山神庙后方蜿蜒的山路,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灌木丛生的小山坡,女孩拨开藤蔓,一个隐藏很好的小山洞出现在眼前,女孩灵巧的钻了进去,又伸出头来,露出明媚的笑脸,招呼着黑衣人进来。
洞内别有天地,约三丈见方,洞中上方有通气口,也可以照进光线,借着微弱的光线,可见洞内中间有半扇破门横铺在几块青砖之上,俨然变成了一个简易的桌子,黑衣人看着熟悉,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山神庙缺失的大门。
边角处一捆捆枯黄的树叶与稻草,上面铺着破布衣衫,看来是女孩休息之处,洞厅中还有一个小洞,通向地下幽暗,在询问女孩后,黑衣人所料不差,这正是一个不知何年留下的一个盗洞,墓中被盗后,只留下几大坛陪葬的酒没有被带走……这就是女孩口中的家,看得出女孩很精心的打理过,一个简陋却充满倔强生息的地方。
“和死人住在一起,不会害怕?”黑衣人问道。
女孩先是低了低头,随后倔强的眼神看着黑衣人道:“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可怕,活人比死人可怕千倍万倍!”
黑衣人沉默不语……
片刻,黑衣人缓缓的道:“在这等我一会。”
女孩点头不解,在看向黑衣人,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女孩坐在草垛上静静的等待着,又过了一会,女孩开始焦急,在洞内来回踱着步子,终于,她那倔强的眼睛上泛起了泪花……
“他不回来了吗?”
她本是武林世家的千金,谁料一年前的一个夜晚,府内百余人皆死于非命!
年仅九岁的她侥幸逃过一劫,怎奈祸不单行。次日闻讯而来的山贼,在府中洗劫捡漏,她无处可逃,被抓到河套一个不知名的山寨中。
一年来,她多次逃跑,又多次被抓。
终于在那一天,山寨中又被掳掠来一批村民壮丁,但她在人群中发现一个人,她从小生在武林世家,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并不简单!
果然,那个黑衣人竟从一根竹杖中抽出来一把长剑,只见几道寒芒闪过,数名马匪身首异处!
鲜血飞舞,溅落在她的脸上,残留的余温混着浓烈的血腥让她一度作呕。
然而她在笑,她从今天起可以自由了,她终于可以永远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黑衣人没有让她失望......她欣喜的偷偷看着他,他出剑是那么果断!在她眼中黑衣人好似黑暗中的一盏光,可以照亮自己,温暖自己。待一切尘埃落定,大雪飘洒,在凛冽的寒风下,血色梅花无声绽放又归于平静,留不下一点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黑衣人回来了,他静静的看着发呆的女孩,看着她泛红的眼框……
女孩回过神,喜出望外!泪水划落……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女孩破涕为笑。
黑衣人举起一只手,是一只野兔。
“有酒怎可无肉。”黑衣人道。
说罢,放下野兔,准备拾柴升火。
女孩看见后慌张的拦在黑衣人前道:“不要!炊烟会招来马匪的!”
黑衣人愣了一下,她那惊恐的眼神让人心酸。心中暗道:“这究竟怎样的经历?会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变成这样......”
半晌,女孩才反应过来,马匪早已掩匿在厚厚的白雪之下了。
半截破木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破瓦片,瓦片上盛着一只刚刚烤好的野兔,冒着诱人的白气,当然还有几坛不知何几年月的古酒。一大一小坐在草垛上大口朵颐,两个酒鬼享受着属于他们的饕餮大餐……
酒饱饭足后,黑衣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外走去。
“你要走了吗?”
女孩粉扑扑的脸上挂着低垂的醉眼恋恋不舍的道。说罢,又不禁的扯住黑衣人的一角衣衫。
见黑衣人沉默不语……
女孩竟哭了起来!抽噎着道:“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我已无处可去!我不想老死在这里!”
黑衣人听闻,心脏一阵收缩、刺痛!
他缓缓转身,蹲下身摸了摸女孩可爱蓬乱的头发,安慰着小女孩。缓缓的道:“酒喝的多了,我不过是想出去方便一下。”
女孩朦胧的泪眼瞬间明亮起来……
忽然间,女孩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本来就因喝酒而粉扑扑的小脸,瞬间极速变红。
低下头俏生生乖巧的道:“哦。”
同年,蜀中缙云山,白云竹海。
万竹棵棵耸立齐上,竹笋竞发,微风拂来,枯黄的老竹叶似片片白雪,伴着从林海缝隙中洒进的阳光,随淡雾索绕......一条曲径通幽,延绵竹海深处,可见一竹屋偶尔炊烟袅袅。
竹屋前,一年轻男子身着墨绿近玄的长袍,腰间悬着一节三尺长的湘妃竹,端上却系着精致的剑穗。在他身前跪着一个淡蓝色纱裙的女孩,女孩端起茶杯,递向年轻男子……
“师父在上,受徒儿三拜……”
“也不能老是叫你小酒鬼了……”
“往后就叫你非烟吧,愿往日恩仇如烟,且随风散去……”
“老酒鬼,不……师父!这名字真好听……”
“这把佩剑就送给你了……”
“……”
“非烟……”
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绿绮不知何时已到,正看着睡眼发呆,嘴角上扬的非烟道。
“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