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尘看来还没有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张爷爷说完,眼睛里溢出两行清泪。张奶奶早已是泣不成声。嘉禾走过来蹲在张奶奶的面前,握住了张奶奶的手。
过了一会,张奶奶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嘉禾。那干干净净的脸上一双清泉一般的目光确实像极了已然故去的孙女,张奶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嘉禾的脸蛋。
欧阳扶起了嘉禾。嘉禾挨着张奶奶坐了下来,她知道他们的心里都有悲伤,而这个悲痛就是那个已经失去的,和自己长得有几分像的女子。
“小欧阳,你和嘉禾先回去吧。嘉禾的衣裳我做好了给你打电话,你来取。”张奶奶红着眼圈说。
“奶奶,不着急,您慢慢做。”嘉禾柔声说。
张奶奶点了点头,连声说:“好孩子,好孩子。要和小欧阳好好的。”
嘉禾和欧阳告别了张爷爷和张奶奶,走出旗袍店。
夕阳晚照,光阴交错,整个乌镇都被这层梦幻的光晕包裹着,一派浪漫景象。两个人手挽着手没有说话,在这静默里太阳西沉,圆月升起。
一轮圆月渐渐地上了柳梢,倒影在水里。一艘艘小船划过激起阵阵波纹,打破了月亮的寂静。一道道波纹不停的延展,延展到嘉禾的心里去了。
嘉禾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丝丝浮云飘过来遮住月亮的清辉,瞬间又散开了去,月光越加皎洁,湖里来往穿梭的小船渐渐多了起来,再不见水里的月亮。
嘉禾坐在船头双手托腮凝望着月亮,身后站着同样凝望月亮的欧阳。两个人沉浸在带着花香的微风里,第一次感觉到天长地久。
夜深了,月光似乎也变得更加冷清。嘉禾有些冷了,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欧阳将她拥的更紧了一些,加快了脚步往车场走去。
欧阳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牵起嘉禾的手放的嘴边轻轻的呵着气,一缕微热的暖意通过指尖传到嘉禾的全身,她明媚的笑容在柔和的灯光下绽放。
车子约莫走了半小时之后,进入了一处灯火通明却不喧闹嘈杂的酒店。两个人顺着幽静的小路往酒店大堂走去,刚走几步,迎面走来一位圆脸的年轻人,身穿合体儒雅的黑色西服,搭配着浅灰色格纹领带。他走到欧阳的身边,略欠了欠身子,微笑着说:“欢迎欧阳先生,客房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好了,请这边走。”欧阳点了点头,没有言语,牵着嘉禾的手顺着这位先生的导引往里面走去。
进入旋转的玻璃门,大堂里面灯光璀璨,一盏盏水晶灯像晶莹剔透的星星般闪耀,光洁的地板上倒映着人影,折射着一道道光。环境越奢华,嘉禾越忍不住思量欧阳的身份。尽管她爱欧阳,无关身份无关家世,但是,欧阳的身份和家世就像明月之辉遮住了爱情的萤火之光。有时候她自己也陷入一种迷惑里,惑于爱情,惑于金钱。
就在嘉禾迷惑的须臾之间,电梯缓缓地停住了。嘉禾像牵线的木偶一样机械地走进了客房。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仿佛踩在云端一般,顶上挂着一盏流光溢彩的吊灯,米黄色搭配着鲜绿色的窗帘将这份奢华稍稍减轻了一些。嘉禾的身子暖了过来,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心里无限感慨。当她走过来看见欧阳端着咖啡站在阳台上,见她过来,便说道:“在想什么呢?”
嘉禾心里有很多的困惑,她想问欧阳他的出生和家世。她犹豫着,试探着说:“我想,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欧阳一边说,一边拉着嘉禾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话到嘴边嘉禾又止住了了。
她的孤傲长在血液和骨骼之中,不管头脑有多少迷惑也不能左右身体里血脉的意志。她相信,她爱欧阳,爱着爱情,无关出生家世。她停止了追问,接过了欧阳手里的咖啡,轻轻的抿了一口。
嘉禾笑嘻嘻地看着欧阳,拿起一块点心放进了嘴里,点心甜而不腻,入口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她笑着说:“我该减肥了,这个假期胖了不少。”说完,又拿起另一块放进了嘴巴。欧阳看着她贪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从他宠溺的眼神里看见了自己,一个幸福的姑娘,被他的爱紧紧的包围着,眼里溢出了幸福。他抬起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打趣道:“馋猫。”
“嘉禾,你给家里人说过我们在谈恋爱吗?”欧阳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我怕她们担心。”她小声说。
欧阳听到这样的回答,心里有一些失落和酸楚,但想到自己也是瞒着家里的父母和嘉禾谈恋爱,父母不会接受嘉禾的出生等实情也不好表达自己内心的这种失望,只是笑了一下将这个问题掩饰了。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中,嘉禾感觉有一些紧张和不安,欧阳觉得有一些尴尬。欧阳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默,随口说道:“你寝室里有那个叫瑾萱女孩子怎么样?”
“她很好呀,开朗,随和,还长得漂亮。”嘉禾认真的说。
“她男朋友年龄不小。”
“怎么会?她男朋友今年才大一,在安徽上学。”嘉禾解释说。
“那哥们长的太着急了,看着起码得有四十。”
“那就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问问你,瑾萱长那么漂亮,你为什么不追她呀?”
“漂亮女孩满大街都是,我追得过来吗?”欧阳说完又补充说:“不管是谁都没有你好看。”
嘉禾没有说话,她觉得再多说一句就是画蛇添足了,不管欧阳是真心话还是安慰的情话她都当真的听了,她将头靠在欧阳的胸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欧阳看着嘉禾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而她又不睁开眼睛,这一动一动的睫毛就像跳跃的音符诱惑着他。他俯下头去,亲了亲嘉禾的眼睛,而后吻住了她的嘴。嘉禾心里一惊,浑身颤抖了一下,但她无力去抗争,只得去迎合,然后慢慢的试探。
第二天早早地嘉禾就醒来了,她洗漱之后才轻声的叫醒了欧阳,然后一个人在酒店院子里转悠着。修剪的整整齐齐的草坪,摆放错落有致的花花草草,经过精心设计的园林亭台,等等深深地吸引着她。
太阳光照游泳池,水面如镜,闪着金光。这面闪着金光的镜子里倒影出她姣好的容颜,含情的明目和青春的倩影。
一袭长裙显得嘉禾的身材格外的纤细修长,亮丽的橘色是的整个人活力四射,而那些精心点缀的小花儿更是符合嘉禾文艺气质。一阵风吹来,长裙轻轻的贴在身上就像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每一寸肌肤。她提起裙摆,低头细看精心绣制白色的小菊花。
走了一圈她方回了客房。这时候欧阳仍然站在化妆镜前打量着自己,嘉禾看见以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你回来了?”
“嗯。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臭美?”嘉禾半开玩笑的说。
欧阳转过身子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早上可是六点钟起来描眉画眼,梳妆打扮的。”
“那有。过来看,过来看,我那有化妆?”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欧阳说着走到嘉禾身边说:“你确定现在就回?”
嘉禾点点头,说:“出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就要出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学校没有开学也没有人查宿舍。”欧阳说完,拉着嘉禾开始整理东西。嘉禾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说:“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现在怎么这么多了,看看这么多衣服可怎么装,装不好回去都压坏了,我也不会打理,真是愁人。”
“衣服卷起来就不会压皱,到宿舍你打开喷点水就好了。这些衣服都是棉布或者麻料,好打理,这两条裙子都是经过高温定型的,是不怕压的。应该准备一个箱子。嘉禾,你先等等。”欧阳看着摊在床上的衣服轻描淡写地说,说完打电话叫人送行李箱上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行李箱就送上来了。欧阳将卷好的衣服整齐的放在箱子里。嘉禾发现几天的时间居然增加了这么多衣服,虽然不是自己亲自试穿挑选的,但每一件都很合眼缘和气质,每一件都像量身为她定做一般,她的心里涌上满满的幸福感,也有隐隐的忐忑不安。
欧阳见嘉禾着急回去也不再勉强,两个人上路了。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妙语连珠,嘉禾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她让自己的天性表现的淋漓尽致,欧阳则被嘉禾身上的这股自由、这种力量,这份善良深深的吸引。
“嘉禾,我真舍不得离开你。”欧阳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但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他用了全部的感情和意志在说。
“我也是。”嘉禾已然知道了欧阳出国的决定,也不再阻止他瞬间的不舍。
欧阳将车停住了,他伸出手拥抱了嘉禾。嘉禾将头轻轻的靠在欧阳的胸口,听他的心跳。
“车停在高速路上太危险了,咱们先走吧!”说完,欧阳在发动了车子,两个人相视一笑我往前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