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已经过去了好几周。
跨过延绵多雨和寒冷,三月是一个磅礴的春天,跨过诽谤喧嚣的人群,这是一座可爱的小城。
三月是是非的季节,光是寒雨暖风的纷争,就让走在小城三月的每个人,心力憔悴。往年的三月春光尚好,2017的这个三月,等雨停的期盼,耗尽了小城人等待的心扉。什么春光融融万物复苏生机勃勃,都被阴雨的阴翳裹挟,每天抬头看见的,是走廊阳台挂满的花花绿绿半湿不干的衣服,异味从各个方位散发开来,甚至钻进女生们的春梦里。
难道,小城三月就只如此了吗?
萧红小姐的散文集《小城三月》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有幸拜读,大东北的三月是一望无尽的冰天雪地,萧红小姐坎坷的一生都离不开那条呼兰河畔,所以她的小城三月也是明亮温暖的。我在的小城没有起起落落的俗事,我的小城宁静、安详,有下不完的雨,有古城墙日夜的守护,有路口红绿灯永恒的闪烁。四季分明,冬冷夏热。
可是,小城的三月,就此,番然无趣吗,除了忽大忽小的雨,偶尔还伴一两声闷雷。
小城的雨总会停下来,有时候刮来的一阵风,似乎透着暖意,又有的时候,小城里面的人,让人相信这大概就应该是春天了。
同样的一个下雨天,我有事坐上了25路环城公交,下午两三点,车上人不多,大概没人会愿意在一个阴雨又寒冷的下午外出,车开到闹市区,站牌处有三两人在等车,本以为司机不会停车的,最多也就意思性的踩下刹车半开车门,雨下得很密,风也有点大,车上的人都缩着脖子等待到达目的地。司机把车停稳当了,过了十多秒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应该是有乘客从后面要赶来,又一个十多秒过去了,司机居然把火熄了,有乘客抬头向车窗外看去,我也抬头,有一位一手掺着拐杖凳一手撑一把破伞的中年人在艰难的移向上车门,全车人的注意力都应该在这位中年人身上,但没有人侧目,司机也仍是在专注的盯着后视镜。中年人终于踏上车,他一只手把伞收拢,在车门外用力的甩了几下,把伞收好夹在腋下,从上衣的表袋里掏出公交卡刷了,然后向司机郑重的鞠了一躬。等他坐稳在座位上,司机才开车。公交稳当的把我送到目的地,我也想朝司机致敬。
同样的一个下雨天,下课后全身的湿冷倦意于是决定去宿舍对面的一家面馆吃砂锅面。天总是阴沉着的,下午五点钟与上午八点半的天是没有区别的,面很快就煮好端上来,照例跟老板说了一句谢谢,他们家的面值得顾客为老板说一声谢谢。老板与老板娘一家三口吃住都在这一家门店里,有一个上二年级的女儿,还有一只会趴在餐桌脚下的狗狗。总是能听到老板娘用特别温柔甜蜜的声音喊女儿宝贝。
这个下午来了好几个客人,老板两夫妻一直在厨房收银台进出忙碌,时不时听到老板娘朝这边轻声细语的喊,“宝贝,不能一边看电视一边写作业哦”,“亲爱的宝贝,写作业时头要抬高一些哦”,能当这样的宝贝真幸福,我埋头吃面,全身冒起一股暖意,在捞起最后一片鱼丸片后结账时,老板娘在门口的收银处又往里面写作业的女儿望了一眼,关切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宝贝能看得清写字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开个灯。”说着的时候已经顺手把开关开了,小馆子一下子亮堂起来,干净整洁!里面响起女儿的声音:“谢谢妈妈!”我转好账回身拿雨伞,女儿低头认真的在写作业,狗狗在桌凳间悠闲的晃荡,老板一直在下面煮面,把一碗碗热腾腾的面送上餐桌。雨变成了毛毛雨,细细的打在外套上,我刚走出的这家面馆,此后被我叫成幸福面馆。
还是下雨的一天,和几个伙伴约好去万象玩滑冰,坐在公交车上我们偶尔的谈话会引来邻座几位老太的侧目,她们年纪不是很大,都烫了一样刚刚遮耳的卷发,有一个老太把头发染了韵味的深酒红色,其他的则是任由头发黑白夹杂着,他们和我们一样有说有笑。下车的时候,司机把车刚开出去我才意识到雨伞落在了车上,大声的说了出来,想追上车去,无奈车已经开出去穿的又笨重,最笨的办法只有将车牌号记下来,朝车看去时正在等红绿灯,觉得还有希望就又向车跑去,还有三十多秒在担心能不能来得及时,那位红头发的老太半个上半身抬出车窗外,拿着伞费力的超我招手,跑到车前红灯还剩八秒,我心里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感谢,只一个劲的喘气,老太把伞丢给我:“就怕你不来呢!”车开远了,我站在路口,身后是几个小伙伴在朝我招手。这个下午雨好像没怎么下,愉快的一个下午。
小城的路不宽,公交都是环城公交,没有固定的往返路线,小城的人说着难懂的方言,露出一样的微笑,小城三月的雨总会下完的,接下来便是一个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