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下了公交车,离家还有差不多十五分钟的路步行,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转,爸爸在世时虽说腿脚不方便,他早早就开着电动三轮车在车站等我了,我坐在车斗里,爸爸一边数落着我别买东西家里啥也不缺一边把我带回家,回县城时再把我送回车站,现在每一步都要自己走好再没人给我保驾护航。
顺着大清河堤往西,河水比往年宽阔了些,堤坡上玉米,高粱一尺多高,附近村民开垦的小菜园已经揭开了薄膜,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垂钓者支着太阳伞,坐在小马扎上一副入定的模样。爸爸在这个春天也种进了泥土,一个半月无数次想象变什么样了,争取已卖出的车牌无果,决定卖河北拍照的前天夜里第一次梦到了他,他极力反对我买车还叮嘱我别老花钱大手大脚了,梦里爸爸不再拄双拐,脸黑黑的模糊不清,和妈妈在老院子里浇花,梦很短我数次回味,人真的有灵魂吗?真的能保佑警示亲人吗?
爸爸一直是我的大山,我就是山谷里窜蹦跳跃的小猴子,踩痛扯疼了他一辈子。小时候去地里打猪菜,六月天说变就变,刚到地里还没玩够菜也没打一根,就下起了大雨,跑到半路又下起了冰雹,冷雨加冰雹我第一次经历吓坏了,不知往哪躲往哪藏就知道傻乎乎的往家跑,牙齿打架迈不开腿,手抱着脑袋蹲下去,一件大袄裹过来,是爸爸他抱起我弓着身子往家跑,几个趔趄都没松手,到家他用棉被把我裹紧又倒了杯热水给我,他自己才去清洗身上的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