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精儿是个高个儿小伙子,英俊,酷帅,可以说风流……走在夏日里小镇尘土飞扬的街道上,常使相遇的姑娘媳妇儿们不由自主地多瞟上几眼,擦身而过后还忍不住装作不经意地回回头,偷看他迷人的背影和风度翩翩的行姿。
透精儿的美远不只外表这些,即使是外表,也远不是镇上哪一个号称文人土包子秀才能用他穷尽的语言来形容的。除了外表完美,他还是个聪明小子,精通各种雕虫小技,可谓心灵手巧,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他,满脑子的如意算盘,这就是他被人们称作“透精儿”的原因。曾经有人给他起号叫万能,这号听起来倒像个傻子,只有起号的那个人怏怏地喊过几次,自己也觉得不上口,就仍是叫透精儿了。
盛夏的中午,透精儿穿着挎栏背心,肩膀上搭着白色衬衫,从人们昏昏欲睡的视野里走过,嘴里叼着一根带有奶香的青草棍。他刚刚从镇长儿子那里讨得一笔钱,那是用鲜桦皮制作的精美工艺品换得的报酬。他对价格很满意,便决定去钓鱼。
透精儿来到菜园子张毛驴的塑料大棚后面,拨了一个手机号,然后就往大棚里面瞧,看到棚里的老汉张毛驴正在掏兜,他狡黠地一笑,赶紧关机,退到柳条杖子边,听到菜园张在里面傻呼呼地“喂?喂?”的对着手上大个儿波导手机叫喊,不由大乐。一会儿,觉得有点累,就倚着杖子坐下来,仰头望去,那一排厚实的柳条杖子中间夹着相当多的柳条都抽出嫩绿叶子,长出新的红色枝条,成活了,他看着柳条杖子上做横担的一根又粗又长又直的柳干,想起了套马杆的事……这时菜园子张毛驴的十八岁闺女柳叶儿悄然来到身边,悄悄地塞给他一个罐头瓶,他问:“多少?”柳叶儿说:“不到一百,八十多根吧,”他往兜里去掏钱:“行,就按一百根给你钱,”柳叶儿小嘴一噘:“谁要你的钱,人家想跟你去。”他有些不耐烦:“和你说了不行不行的嘛!”柳叶儿也不生气,说:“那你亲我一下。”他俯身在她彤红的脸蛋上亲了一下,然后向那边一指:“你爸来了,”柳叶儿急回头哪里有她爸?再回转头,透精儿已经跑远了。
透精儿有一辆八成新的“宗申125”,这是去年用一百斤细鳞鱼同镇长儿子换来的。他胆子大,经常一个人去人迹罕至的地方。但是这一回他不想走远,来到距离镇子八公里的河湾。因为他是临时起意,准备不足,而且是下午,只有半天可玩。
天很热,空中瓦蓝瓦蓝,没有一丝儿风,也没有一片云。小鸟都藏进了灌木丛,悄没声息,只有蚂蚱不知疲倦的在阳光晒热的草茎上“嗤嗤嗤嗤”地向异性示爱。有几只瞎虻飞来,围着他“嗡嗡”地狂转,他有些心烦,后悔没带柳叶儿来,现在没人用柳枝为他驱赶这些讨厌的飞虻了。
选择了一处高河岸,在一株山榆的阴影下,双手麻利地拴好钩线,垂入钓丝。这里处于扎敦河的中游,按说在这时节应该是有大个儿细鳞鱼出现的河段,但是这里离镇子太近,每到大礼拜,捞鱼、钓鱼的人多如牛毛,河边到处能听到人声,河岸上停放着各种交通工具,有的人甚至带来对讲机哇啦哇啦地喊,鱼已经多不过人的数量了。
五分钟后,他钓上来第一条一匝长的“柳根”鱼。他就是奔钓这种鱼来的,这是为了自己吃,而不是卖的,这种鱼虽然个儿小,却已经是成鱼了,吃起来异常鲜美,不像细鳞,即使是半斤重的,仍是幼鱼,并不十分好吃。吃细鳞鱼是吃的名堂,是那些大款宴席上的一个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