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定思痛,读余华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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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中捡来的《活着》

每年的开学季,新生入学,自然就有旧生离校。在那高校的宿舍旁,是丢弃的成堆的生活用品。我正好去高校办事,看到的,能用的电子称、雨伞、盆盆桶桶,还有很多的鞋子……。杂物中有一个黑皮本子,随手捡起翻开,是余华的《活着》。看了一眼序言:“一位真正的作家永远只为内心写作,只有内心才会真实地告诉他,他的自私、他的高尚是多么突出。内心让他真实地了解自己,一旦了解了自己也就了解了世界。很多年前我就明白了这个原则,可是要捍卫这个原则必须付出艰辛的劳动和长时期的痛苦,因为内心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敞开的,它更多的时候倒是封闭起来,于是只有写作、不停地写作才能使内心敞开,才能使自己置身于发现之中,就像日出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灵感这时候才会突然来到……”一下被他那真诚的语言吸引了,顺手丢到副驾室。

回来的当晚,一口气就把《活着》读完了,在没读《活着》之前,余华我是不熟悉的,世界那么多书,那么多作者,不熟悉也并不奇怪的。

《活着》以一个叫福贵的,以第一人称回忆他的生平而开始着笔的。福贵年轻时,家境富裕,家里有一百多亩田产,是个十足的纨绔公子,又嫖又赌,到后来输光了家里所有的家产。只能去龙二那里租几亩地,成为一个向土里刨食,只为活着的日迁月移。到后来眼看自己身边的亲人,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女婿、妻子,一个个走啦,直至唯一的外孙苦根,也死了。这是要把多大的痛苦让读者去承受。

[悲剧就是把一切的美好撕碎给人看。悲剧就是将你觉得美好,非常喜欢的东西把它打破,让他受到挫折和折磨之后,你所产生的疼痛感,这就是悲剧的根本效果]

但悲剧往往以爱情的情感,以人生男人女人之间的美好感情的撕裂,呈现的揪心之痛。而《活着》不同,他只是把人生最平凡、最基本的,刚刚认为可以过几天眉展心舒的日子,一次又一次地打碎,让你的心,随着小说中的人物,几度沉沦,几度苦痛,痛定思痛,失无所失,直至到承受的极限。

《活着》把福贵四十多年来,一个四世同堂的家里,集齐了众生的苦难。生活的本身是难有其真实性,但这是小说,小说的集中性,就像戏剧冲突的典型与集中,特别震撼地将情感的推向悲哀极点。

每一篇作品,都离不开作者的人生经历与经验。《活着》同样如此,福贵被抓壮丁,战壕旁哀号而失去生命,成堆的尸体;砸锅大炼钢铁,最后桶底煮烂,却是钢铁煮成之日。“这钢铁能造三颗炮弹,全部打到台湾去,一颗打在蒋介石床上,一颗打在蒋介石吃饭的桌上,一颗打在蒋介石家的羊棚里。”包含着时代因素和作者本人的环境因素。所以一个作者只要认真去写好自己内心的东西,自然就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捍卫自己内心这个原则,如作者所序,这也是我历来认可并追寻的。所谓的揭露与批判,反映什么,那都是分析者、后来人的叙议,与作者无关。

余华只是通过对贫困与饥饿生存图景的描摹,深化对苦难的表达,通过直面暴力、血腥、死亡的场景,将苦难渲染到极端。他不作任何评论或阐述,就是那么不动声色地把文章的情节推向前方。

一千读者一千个哈姆莱特;一千个作者自然也是一千个莎士比亚。这个无需去强求。正如余华《活着》后叙里所说:生活是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感受,不属于任何别人的看法。

正因为如此,《活着》就是属于余华的活着。如果比如我,我不会把苦难推向极端,至少得给人留一线生机,一线欢乐与未来的明朗。

但我们看《活着》,看福贵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的同时,也还是要善于发现每个苦难的经历里,依然充满着了幸福和欢乐的时光,虽然只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也算是如此抑郁、悲催的心的一种调剂。虽然福贵送走他身边的每一个至亲,但有一点,在福贵眼里,他的妻子是最好的妻子,他的儿女是最好的儿女,就连他的女婿也是最好的女婿,所以当失去每一位亲人,加大了喜与悲的落差。当你心态刚刚从那极悲中扭转过来,比如儿子友庆,比如凤霞,生活向美好的日子进展,你所有信心与希望就是这样,可余华不这样,他是作者,文章发展的情节一次又一次地作弄你的情感,让你欲罢不能。

余华,1960年4月3日生于浙江杭州人,浙江省嘉兴市海盐县人,中国当代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委员会委员。1978年,高考落榜后进入卫生院当牙科医生。1983年,发表首部短篇小说,至今发表了十多篇小说,《活着》发表于1992年。每一个能获得成功的作者,徘徊和付出的努力,都是相同的。谁的成功都不是一蹴而就。

每一次阅读,都是一次对灵魂的治疗。如今的生活,从物质上说,是高了不少,但每个个体依然是为了活着,遇到一些大的变数,每个个体仍然有他的无奈与无助,只是社会体制的完善,把某些风险降低了。面对这大学生离校丢弃的成堆的生活用品,留给我们一种反思。

由然我想到年少时,邻居家的哥哥,在一次放学晚归时,小孩调皮去爬拖拉机,摔着肠胃,内脏出血,如果当时及时送医院,这算不了什么大事故,但他父亲却说家里没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死去前邻居哥哥还对我说着:“我要完蛋了。”生命就如此夭折。冥冥之中好像生命有一种注定的天数。

对生命的思量,对生与死的探讨,有机会还是把《活着》拿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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