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挂号收费的窗口总是在排长队的。病历薄薄一本,却还有缴费卡、处方单一堆要递过去。我抱着胳膊,一条腿快伸到旁边一列去了。站在队伍最后头,窗口都看不见。
总算快捱到我了,还差三个人。队伍又往前了些,第一个和第二个总是并排的。
忽然细嗓子对着麦克风喊,十三块!声音大的吓死人。又走掉一个,我的胳膊肘总算能搭上柜台了。旁边的把手上的单子全递过去,被拣出来好几张。“没用的!”对面没好气的讲。眼睛只盯着电脑看,手上在敲键盘。
旁边哆哆嗦嗦在起了毛边的钱袋里翻出皱巴巴的10块,整个手也是皱巴巴的。
看见里面在张嘴,没对着麦克风。声音被隔在玻璃对面,听不清。这边把10块钱递过去了。
里面的眼皮也没抬,继续敲字。只瞟了一眼破旧的钞票,不接,嘟囔了几句什么。
皱巴巴的手还是愣愣放在窗口,努力向里递。
看到外面的没反应,里面猛得敲两下玻璃,大喊,看显示器!显示器!这边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的头又撇过去了。我低头瞥一眼那块不到两指宽的屏幕,“二百五十八块四。”旁边的眼神是不置信,侧过来一下,立马又凑向前面了。口音太重了,“多少钱?多少钱啊?”
“260!260!”玻璃对面皱着眉头在喊。还是听不清。“…啊?”“260!!”忽然就对着麦克风喊了这么一句。前面的被吓了一跳,我也是。“不是十..”话还没说完,对面尖锐的嗓子又盖过来了,“那是前面那个人!”也懒得解释,“哎呀!后面的先交!”一堆白纸同时被啪的摔出来,里面的手立马抢去我手上的纸片。眉头依旧是皱着的,敲键盘的声音能被麦克风放大。
佝偻的背慢慢挪开了,散落窗口的纸片被一张张收好。
里面喊过来价格,我打开皮包找钱。
前面一只手攥着纸片,拿着小钱袋的另一只去拉布包的拉链。拉不开。于是攥纸片的手又同时去压住布包的另一头。往后拉一点,再往前拉,再往后。终于是开了。
小钱袋先被放进去,几张单子被小心塞进夹层。就这样拎着包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