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枫叶正红的一个下午,我收到了本以为是与长情先生最后瓜葛的一条留言,“不等了,就当风没吹过,你没来过。”
长情先生不是诗人,这话我早在各微博和网站上看过无数遍,所以就算是有幸做当事人的那个瞬间,我也没有泪目,只记得当时正坐在例会的角落里,身边的鼓掌拍照欢呼声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一些。
第二天约同桌去了红叶谷,上山的路上步行者很少,我不知看到什么突然升起一阵失落,转身对同桌说:“现在我彻底单身了。”同桌玩笑似的反驳我,“你不一直单身吗,矫情什么!”是哦,同桌说得没错,虽然我也是认真的,但还是用玩笑回了同桌。事实证明,长情先生带来的失落是极小的,小到风一吹,我又笑着跳进了人海里。
“初恋”是我很怕的字眼,因为它的人设是长情先生,好在时间是很好的解药,曾经厌恶后悔的那个人,如今倒成了自己要感谢的。
很矫情地说,长情先生做到了我所认为喜欢一个人该有的一切。看似最后一条的心酸留言之后,冷冷清清的空间访客里却从没有一天空下过长情先生,直到今天,电子相册每张照片下我认认真真记下的拍照时的心情以及很多个深夜在留言板写下的小矫情,也只有长情先生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去看它们。毕业后长情先生又给我发过几条信息,意思大概是相遇挣扎之后依然无法放下,可惜我并不是个善良的姑娘,甚至于他后来告诉我来济南走过我照片中的几条路试图再遇见,我也没有感动到热泪盈眶。是啊,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你的长情只会是别人的负担,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之后,我倒成了难为情的那一个。
突然记起和旧友一个很老的梗:
“我问你一个问题。”
“爱过。”
“爱过”这个字眼从少年人的口中说出似乎太过矫情做作了些,但我确实是认真过。
一直很避讳谈及长情先生,因为故事里的我实在不是什么好人。今年春风又吹起的时候,就是我认识长情先生第三个年头了。他高二起与我同班,眉眼很好看,夸张些似匆匆那年彭于晏,白白净净,可惜不学无术,整日睡在教室最后一排。我不明白他怎会注意到言语不多且相貌平平的我,更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会对不思进取吊儿郎当的他悄悄心动,这大概就是青春的神奇之处吧,本以为遥不可及的两个人,突然能惺惺相惜在一起。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唐突选了长情先生的脚步,走了两个月匆匆结束,彼此用初恋的代价换了突然的成长,所以后来再想起也谈不上后悔遗憾更提不起恨。
有人说,“后来”这个词很是心酸,它概括了所有我们不想改变却面目全非的事,也诠释了所有我们不忍心回忆却又记忆犹新的事。我总是很避讳去翻那段时间的日记,并非不堪回首,也没有因儿女情长吞噬掉两人的进取之心,只是在故事里我好像扮演着一个做错事的坏孩子,好吧,事实上我就是。
人们总说世界是公平的,一个人欠你的,就定会有另一个人还给你。长情先生是后者,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胜于我许多,还于我更多,倒是没枉我如今称他一声“长情先生”。
他刚出现在我年少青春里时,我正因苦苦暗示邻班男孩不得而失心落寞,都说这个时期的女孩对突然的示好没有任何抵抗力,果然我确实也如此,长情先生是这场示好的制造者。“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用于长情先生并不夸张,只是这一切,却没抵过三个月后邻班男孩的一句玩笑。
也许用“将就”能很好解释我与长情先生分开的原因,也只有年少的那份不懂事的勇敢,才能把“解脱”一词说得如此遍体鳞伤肆无忌惮。仗着长情先生带来的那份莫名的骄傲,我再没因为邻班男孩而委屈到自己,只是直到高考,我也再没对长情先生道声感谢与抱歉。后来所遇之人的关心体贴再没有任何胜过他之处,所以都被自己当成了玩笑,如此虽再没得人可以诉衷肠,倒也再没有极大的失落,至少得以偿失。
升大学后到了与父母约定好的济南,他与邻班男孩都去了泰安,被删联系方式的他从旧友那里要到了我的电话,我也接过一次那个陌生号码,只是没回答,听出电话那头的长情与幼稚并未有任何改变,像我的决绝与骄傲一样。后来我同意了他每天数次的好友申请,后来看到他忙于志愿活动与兼职的信息,我从未怀疑过他的喜欢,可惜喜欢就像乘法,只要一方为零,结果便为零,所以向来感性情深的我却没有因他而流过什么泪,尽管我知道,他越发活成了我的样子。
至于那邻班男孩,去年圣诞我收到了一条来自他的“圣诞快乐”,虽然看着称呼知道那并非群发,而我却着实再提不起那年的激动与欢喜了,只是简单回复了“你也快乐”,我终于没有了走得腿酸疼去老路口等他出现的耐心,也没有了写四大本日记的动力,是啊,只有再也回不去,没有什么过不去。这个道理,我想长情先生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长情先生发来的邀约我从未赴过,是没有勇气,没有兴致还是没有颜面,连自己也说不清,当初我迷了路,唐突选择他的脚步,却未曾想会辜负他一整个青春。但我知道自己早已不是他回忆里的样子,他说无法将就,而我自己决绝骄傲成如今模样更不可能回头,我太了解等一个人的心酸,但在儿女情长上确实善良不起来,只能祝福长情先生尽快遇一个好姑娘互诉衷肠,像梦一样,再无心伤失望。
风吹过的,路依然远,我的故事讲完了,以此文感谢走过我青春的长情先生,希望时光莫再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