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堂屋里,就可以听见厨房里油锅的嗞啦声,闻到鱼肉混着干辣椒的香味。走到厨房去看,母亲定是忙得不可开交。她一边招呼锅里,一边要在砧板上剁各种配菜。而我就站在她旁边看她忙前忙后,就是这样,对她来说也是满足的。
一家人就坐在堂屋里,把桌子围一围,桌子上放一袋瓜子,日光灯的光打下来,照出冬日的暖融。没有什么话要说,就只是一起嗑嗑瓜子,把瓜子壳吐的满地都是。偶尔看看门外的行人,缩着手谈笑,或者急匆匆走过,在路灯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关于吃饭,实际上我家里人很少都坐在一个桌子旁吃饭。一般就是父亲牢牢挨着菜坐着,而我们其他人都是添好菜在别处吃。若是一起吃,那定是菜色很丰富,场合很正式。
冬日的天黑的快,做什么事都得早一些。早早把衣服收回,早早洗漱,早早上床睡觉。在烫水里泡一个脚,等到脚面通红,再拿起来擦干,伸入柔软的拖鞋。等要睡觉时,把窗帘拉上,被角掖好,闭上眼睛,等待第二天黎明自然醒。
当一天开始时,各种事情都会接踵而至。母亲是一家里最停不下来的人,从早晨做饭开始,洗碗、洗衣服、扫地、擦窗子等似乎都等待着她。也只有到傍晚时分,她才能闲下来,看几集电视剧,嗑几把瓜子,一天也就过去了。父亲一天向来是从打电话开始的,他的电话铃声像是没停过。不过如果他无事,那他一定是最闲的,他无事时就在手机上浏览新闻,或者看看报纸。
与父亲向来聊不起来,说上两句话便只剩沉默。他能够找出的话题通常乏味可陈,通常是“课上完了没?成绩单发了没?钱够不够?”回答了话题就结束了,偶尔打电话都在一分钟以内。必要的话说完,我也想过去延长话题,只是我还在说,却发现对面那头已经挂了。我退出手机电话的界面,有种难以言说的心情。
最寻常的是晴朗的一天,有微风拂过香樟树叶,簌簌作响,鸟雀或停在枝头,或站在电线上。而我和姐姐搬出椅子坐在树下,微微眯着被阳光刺痛的眼,说着不长不短的话。那时会有橘色的猫摊在椅子上,打着呼噜。
小时候看多了那种父母不在家,孩子就找最高的山头站在上面等的文章,总想去模仿。就找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搬个小凳子站在上面,扶着树,痴痴地朝前望。偶尔过路人看到,就问“你妈妈不在家吗?”,我看着她,认真地点点头。
我刚回家,没有围着母亲转,等去看母亲时,她有些抱怨,“你回来了都不陪陪我,是不是不想我,这么长时间你都一点不想家里吗?”有时候真的觉得母亲的心里住着一个小女生,尽管她大多时候都显得那样独立坚强,但是只有涉及情感问题,她就变得不知所措、异常敏感,仿佛是刚接触的新手。她看电视特别容易共情,总是边看边哭的眼泪稀里哗啦,也没有声音,只是你看她时,她眼里还噙着泪花,鼻头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