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鼠贤弟近来安乐否,来书造访,还望勿怪冒昧。近来闻听上帝慨然欲予飞鸟走兽,猛禽鱼种以重生之机。你我彼此争斗,世代交恶,生来为敌。常年奔逐于厅堂之内,终日厮杀于厨灶之中,虽说冤家路窄,然多年宿敌,亦属半个知己,不知值此变化之际,贤弟将作何抉择?谋何前程?
愚兄窃闻,贤弟有志于吾同伍,初闻,颇感欣慰,以为从此可并肩而战,福同享,难同当,结义生死之交。俄而思索,又觉不妥,你我既知交一场,愚兄不才,为贤弟前程计,有肺腑片言相告。还望贤弟勿以往日私仇为念,慎之,听之,鉴之。
余世代为猫,深知此中利害,弟既有志于猫,便应先明为猫之道。凡为猫者,多辛苦,负重任也。上受主人抚恤之恩,下有自身谋生之命,不可不勤,不可不辛。夜半人定,万籁俱静,独余深夜出巡, 以防患偷盗之害,谨惕失窃之祸。冒风雪,临幽僻,只身赴难,亲身试险,事必躬亲,走壁翻檐。日日如此,风雪不改,年年如是,寒暑依旧,盖备鼠盗之与非常也。
反观贤弟则不然,贤弟一生自由自在,游历四方。搜天下锱铢之财以盈其窝,盗四海颗粒之食以果其腹,豪宅荜舍无所不往,仓库卧室无所不入。翻箱倒柜,大吃大喝,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量他世人且为之奈何?子孙满巢,群鼠一洞,阖家欢乐,其乐融融。
提笔至此,余不禁感慨万千,涕泗横流,余自幼与双亲分别,只知其主,不知其母。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至今单身,知音难觅。正所谓:层峦峥嵘群峰攒,万里崎岖云树寒。漫天落霰飘梨蕊, 一点飞鸿栖桃干。干坤瀚漫长云暗,琴台浑敦知音难。不意随波空流水,任它西风对阑干。然虽事情艰难,猫途困顿,余初心始终不改。
四海清平,无鼠盗之患,坤宇朗朗,此吾之夙愿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赖其信任,受以重命,纵肝脑涂地,亦无怨无悔。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吾志所向,纵多艰多难,亦必一往无前,愈挫愈勇,再接再厉。噫!微斯猫,吾谁与归?其中辛酸苦楚,又凭何来诉?此中辛苦,只恐非贤弟所能受也。
贤弟为鼠,亦要通为鼠之义。盗亦有道,贤弟恶习盖天性使之然也。然偷窃乃不得已而为之,弟实不该贪婪。值此新时代之盛世,英雄何愁无用武之地,若以贤弟掘道之技,从事下水道疏通之业,为民谋福,造福一方,非可养家,亦有功于社会矣。行街过巷,披红戴绿,人人喝彩,如此风光,岂不美哉!诚如是,夫复何求乎?
所谓天生万物,均属造化。是故无贵无贱,无优无劣,皆有所长,亦各有所短,皆有所乐,亦各有所虑。纵上帝给我辈以重生之机,然生死有命,你我又何必戚戚于贫贱,汲汲于富贵,背弃本性。不若你我各守生存之道,努力进取,各生安好,使才有所展,志有所成。
贤弟若有所感,你我再冰释前嫌,秉烛夜谈。若仍执迷不悟,恶习难改,休怪我爪牙无情,书不尽言,深望贤弟自重。
顺祝安康
猫兄奉上
猫历猫年猫月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