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大记得日子的人,只是随着街上越来越多的红灯笼,水果摊上越来越多的红桔子,我便知道,离年越近了。
国人的传统大节,步入立春,便开始讲究起来。当街头巷尾都堆着一棵棵的甘蔗,棵棵有头有尾,蔗尾长长的,随风而动,我便知道:“谢灶”,送灶王爷回天上汇报工作的日子到了。
广东讲究买甘蔗谢灶过年,人们把甘蔗用作谢灶的祭品,也要把完整的一对绿皮甘蔗买回家,摆放在大厅,寓意成双成对,有枝有叶,有头有尾,年头甜到年尾。“个个都要今年掂过碌蔗!”就是要心想事成的意思。
在年轻的一代,这旧日的传统早已被大多数人所丢弃,我自己也遗忘大半,只是心里想着到了下一代也许旧年俗都不复存在了,连年的回忆都没了,实在很可惜,就学习着操办。今年也要学着买甘蔗谢灶过年去。
卖甘蔗的摊子很多,甘蔗大多都是连着根须,头顶一个绿色的长尾巴在风中招呼着来往的行人。在一个角落里的这个卖甘蔗阿姨,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的甘蔗体贴地一个个在根须上套住了塑料袋,甘蔗的长尾巴也被贴心的顺好叶子绑好,一棵棵的靠在角落的墙根上。
她手推车上的甘蔗,有又肥又粗壮的绿皮甘蔗,也有一堆长得纤细如竹竿的瘦弱的甘蔗。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它们都被破去头尾,被整理得只剩中间最甜润多汁的那一段。
我围了过去。正好有一个女人正在挑选。这女人穿着讲究,站在摊子前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她戴着手套,手指点着那纤细的甘蔗,要求来一根,又要求阿姨把甘蔗从头到脚,又从左到右地翻了几遍身,看着没有虫眼才满意地点着头。
她说:“帮我砍开几段,哎,那头尾再砍点。”其实,甘蔗的头尾已经没有剩下的了。阿姨犹豫了一下,又把头尾削去一小截。“哎,那个,再砍一点,不是要省那几毛钱,实在这头尾能吃吗?”阿姨迟疑着,又削去了一小截。女人这才满意地上过秤。“5块?你倒是告诉我是多少斤?”阿姨说:“我是说差两毛才五块。”女人听了,翻遍了手袋,悻悻然地把四块八扔在手推车上。
阿姨把分成三段的甘蔗整理好,转身拿出绳子,开始捆绑甘蔗了。她的手就这样毫无掩饰的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吃惊。
这是一双饱经风霜的手,她不是鲜活的颜色,失去了光泽。她已经变得紫红,上面满布着密密麻麻的细纹,纵横交错的细纹上满了一道道的黑边。她的手指和手掌都是肿胀的,她们只是粗短的连在一起。天气那样的冷,她似乎全然不觉,只是略显迟缓的帮那几根甘蔗捆上绳子。
我看着绳子在她肿胀的手指下穿梭,心不由得一紧。我随便拿起甘蔗,没有问价钱,就过秤,付钱,连绳子也不用她捆绑,就匆匆地肩扛着几根甘蔗离开了。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第8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