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上中学以前,家所在的村庄是我的世界。
进了中学,发现外面世界又是另一番模样。
清楚记得第一天开学去报到的,很多的家长和小伙伴,跟我和母亲一样,交学费报到,然后带着被褥和生活用品,一起挤在每间都20平左右的楼房宿舍,安顿下来后,家长们陆续刚走,有的小伙伴就开始在一边难过,甚至偷偷抹泪。那宿舍是常见的长方形,双层的钢架床一个挨着一个排列,看上去跟通铺似的,一张桌子,和只容得下一个人的过道,就是全部。这样的屋子,也能装下近20多个人。如此拥挤的生活,一直到中学毕业才结束。
那个年代,也就是新世纪之初,二中是没有提供学生吃饭的地方的。一放学下课,所有人都去排队去打饭,刚开始是用纸质饭票一顿一顿的用笔消,后来因为容易破损和丢失,便很快用ic卡替代,强与弱的分别,在排队的时候一目了然,高个子的,力气大的,即便是后来到的,也能两三下挤到前面很快打到饭,至于像我这样矮小瘦弱的同学,只能慢慢等着。而那饭,不过是开水煮菜,馒头或者大饼,以及清浊分明的稀饭。拿到饭后,就在食堂前面的一片玉石板铺成的“饭桌”前用餐,部分男生,随便找个干净的地面,往地上一放、一蹲,很快把所有东西消灭掉走人。晴天是没什么的,一旦下雨或者下雪,每个人,只能去宿舍“用餐”。夏天雨季来的时候,宿舍里的味道,有女生的味道,有臭脚丫的味道,有饭菜的味道,有包里从家带的吃的的味道,混合着,说不出的难闻。说是用餐,就在宿舍走廊或者过道或者窗台前,或站着,或蹲着,把东西吃完。不想吃食堂饭的时候,就买个馒头,去小卖部买包辣条应付过去。在吃的方面,即使大家当时都十分贫穷,但还是能分出相对的“有或者无”来。有的,一星期基本上不打饭,零花钱就够在小卖部吃喝一周;有的,从家带的腌制的能下饭的东西,或者各式咸菜,或者各种豆酱;有的,带的是妈妈做的花卷油饼菜合儿之类的主食。那片玉石板的地面,几乎从没有干过,每次饭点过去,饭菜汤的残骸,遍布整个地面,连空气中,都是刺鼻的饭菜味儿。捡扔掉馒头的大婶,每次带的几个泔水桶都装的满满的。一年之内,跟我搭伙一起吃饭的同学,换了好几个。有的,是别人抛弃我的,并且不明真相;有的,是我主动疏远。分分合合次数多了,开始厌烦,就不再找人一起吃饭,一个人,似乎更省事省心。
升到二年级的时候,我一姐姐也进入了初中,自此,日子总算有个照应。姐姐放学早十分钟,打饭的任务自然落在她身上,我负责洗碗。虽然我高她一年级,但在她面前永远是妹妹,被爱护、被照顾。有次天气降温,不知怎的就浑身打冷颤很难受,姐姐知道后不上晚自习陪我去校医部看医生,结果是发烧,说道:我看你穿这么少就担心你,结果还真生病了,冷了就加衣服,别强撑,一会儿回宿舍把厚衣服穿上。我低着头泪就流下来了。她替我抹去脸上的泪,轻轻抱了抱我,我们就回去了。那时候我的班级里,都在暗地里“谈恋爱”,刀郎的忧伤情歌响彻校园每个角落,我仍旧无知无邪,仍旧三好学生乖乖学习,却在元旦的时候在班里和全校前唱歌得了奖,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呢?现在越来越困惑了。日子到了三年级,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更紧张更“反人性”,学校老师组团去黄冈取经,回来后就要求早自习全部站着读书。更重要的是,我收到了姐姐的第一封信。好奇的读完之后,难过的哭了。信里大意说她一个人打两个人的饭太辛苦、加之我总在吃饭的时候跟她开倒胃口的玩笑、加之家庭贫富差距所以不想再一起吃饭。忘记我是怎么回复她的,结果就是关系有点紧张我们开始疏远。过了没多久姐姐转学,到新学校后她主动跟我写了一封信,我读了很多遍才回信给她,后重归于好。但从此以后,大学之前,书信成了我们联系彼此的唯一。
三年来,陪伴我长大的,还有一样东西,它叫疾病。在无数个休息日里,周边方圆20里地的乡间路上,都是我与母亲去求医的身影,很多时候还要跟老师请假去按时复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当时别的小伙伴是怎么度过那么多闲暇的小时光的。在跟母亲在路上的日子里,我自己学会了骑自行车,先是半圈,后是大半圈,再后来坐到座子上,中间跌倒过很多次,也差点撞到人,母亲总说我骑的跟喝醉了似的,但终于不再让母亲受累带我了。
自话: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以为已经有了十足的勇气,今天用文字去追忆的时候,还是有点慌乱。想要交代清楚,总是觉得不够到位。想要说的核心就是,那是一段又苦又灰暗的日子,即使偶尔零星的光垂怜与我,明亮温暖我,十几年过去,记得的,只剩了苦涩。有机会的话,会用小说来详尽表现
2015.7.22 旧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