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开后,日子还是得一日三餐地过下去,我便只好走进厨房。我站在厨房里,看着那些刀铲、碗筷,心里像塞满了石头一样沉重。这些东西,都是母亲惯用的,而我,从未摸过它们。记得为新厨房置办带烤箱、蒸箱的炉子时,母亲还健在,我曾夸下海口:“妈,等咱们搬进新家,我给您烤蛋糕、烤鸡吃。”厨房里的每一件家什,都毫不留情地对我说:现在,终于到了你单独面对的时候了。
我觉得无从下手。
其实我们家吃饭并不讲究,几片白菜帮子用盐腌一腌就是一道菜,凉拌野菜更是家常便饭。再就是烙葱油饼、馅饼、蒸包、面条之类,母亲早已做得炉火纯青。现在轮到我来做了,回忆半天,也没做出一份菜来,我一般是对付着过日子,面包、方便面、速冻饺子之类的半成品,再就是期待着到什么地方蹭一顿,换换口味,吃回来又可以对付几天。有时也到菜市场转转,东看看、西瞅瞅地无从下手,便提溜着一点儿什么意思也没有的东西回家了。回到家来,面对着那点儿什么意思也没有的东西,只好天天黄瓜、白菜、豆腐地做“老三样”。
我努力回忆母亲在厨房里的劳作。
冬天来了,大白菜上市了,想起母亲还能劳作的年头,到了储存白菜的时节,就买“青口菜”,她的经验是青口菜开锅就烂,还略带甜味。做米饭我也是按照母亲的办法,手平铺在米上,水要漫过手背,或指尖触米,水深至第一个指节,水量就算合适。不过好米和机米又有所不同……渐渐地,除了能上台面的菜,一般的炒菜我也能凑合着做了。只是,母亲吃不上我做的菜了。我也再吃不到母亲做的“张老太太烙饼”了。我敢说,母亲做的烙饼,饭馆里的都赶不上。她在世的时候,我们老说,应该开一家“张老太太饼店”,以发扬光大母亲的技艺。每当我们这样说的时候,就是好事临门也还会愁眉苦脸的母亲,脸上便难得地放了光。就连她脸上的褶子,似乎也放平了许多。对她来说,任何好事如果不是和我们的快乐乃至哪怕是一时的高兴连在一起的话,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我心里明白,往日吃母亲烙饼的欢乐,是跟着母亲永远地去了。可是每每吃到烙饼,我就忍不住想起母亲,和母亲做的烙饼。
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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