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二胖

回来后的第二天是个周六,我们见到了二胖,她依旧滚瓜溜圆粉面桃腮,完全不像自己形容的黄皮蜡瘦什么的。

出发前,二胖叮嘱,“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别往朋友圈发,也别往咱的小群里发,我见不得这个玩意儿。”

“肯定不会往朋友圈里发,我就直接发给你,”三胖回复,“这叫有肉同长,有图共赏。”

社区忙着人口普查,二胖不能一块儿出去浪。我们还不死心,嘱咐她忙完了立刻搭飞机来汇合。岂料整整一个月,在我们游山玩水跋山涉水的过程中,二胖埋首于长表短表,忙得暗无天日,压根儿没有空降的迹象。

不过也没关系,远在赣皖一带闲逛的姐妹时刻惦念着她,吃得但凡像点样子就要请她过目。二胖也不含糊,我们给她看景德镇刚出锅的热包子和米糕,她就举起一块啃了一半的过期月饼回应。给她看江西宏村的臭鳜鱼、毛豆腐、火腿炖萝卜,她就端起一碗开水泡饼干上面还卧着一枚煮蛋来PK。

举目之处,能浮现出二胖身影的场景太多了,比如步行街上的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二货不二”。比如休宁古城里那条狭窄的火烛巷,我们比量了半天,揣度二胖能否穿过去,会不会卡在中间。再比如井冈山上卖的五眼果,听说果核可以穿手串,我们当即买了一袋吃起来,核儿啃得溜干净,攒着给二胖,她最稀罕手串这些的。

二胖并不买账,填表格累到眼不抓色的她见我们迟迟不归貌似还花天酒地,忍不住就要骂骂咧咧,“我都气得……一想起你们俩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我自己在这啃烤地瓜我就哆嗦。”

“喃俩在南方是不冷了,我呢?独自一人受冻。又瘦又弱又不抗冻,都不能抱团取暖了。你俩暖吧!麻痹的。”

“你们俩吃得脑满肥肠的,我可倒好,这两天瘦的像个小鸡仔一样,你们有没有数。”

直到收到一箱糕点,二胖的声音才绵软了一些。

“一开始听你俩又得出去玩儿,我就不打算和你们好了,今早一看,有这么多好吃的,我又想和你俩好了。你俩愿上哪玩儿上哪玩儿去吧,但是一定要想着二肥子还在家里翘首盼着你们呢!”

一箱点心泯恩仇,那是万安程记的徽墨酥、顶市酥、黑芝麻糖什么的。我们在传统的作坊里等了一个多小时,看着老师傅亲手做出来的。

点心眼瞅着见底儿了,俩娘们儿还不朝面,据说还想往南面再跑跑,二胖又火了。

“我看了,世态炎凉。”总结完毕,二胖动之以情,“你们回来后,发现二肥子风干了,成木乃伊了,你说说,唉,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又晓之以理,“如果你们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那可能还有救。”接着又骂,“卧槽特么喃俩玩野啦?还能不能行了?这可以吗?都给我忘到屁股后尾儿了!你们这样可就失去我了,真正失去!”

“放心吧二胖,我们年前指定就回去了,别忘了你还得给我们接风呢!”

“卧槽,喃他妈出去玩了,裤衩都跑掉了,我他妈还得给你们接个风?大胖呀 ,虽然说我脑子有时候有点短路,但不是老短路,知不知道?有时候就接上了。”

“那接不接风?你说吧。”

“如果你们马上就能回来,那我就接个风吧,要是回不来,我成木乃伊了,还接什么风?”

“内个……恐怕我们还是得晚点回去。”

“操,行了。这个事儿现在也就这么个样了,情义都没了,全没了。咱们这个小群也不置顶了,让它随波逐流吧,能上多后面就上多后面。从今以后也没人和你们讲话了,你们呼唤二肥子之前想想你们的所作所为吧!”

眼前的二胖,既没干成木乃伊,也没瘦成小鸡仔,她穿着迷彩绿的长羽绒服从楼道里挤出来的样子,让我想起吃海螺时抠出的那坨肉。三胖和我没惯毛病,挟持着她去恒隆给我们接风,二胖意志薄弱,推搡笑骂着屈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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