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窗台时,我常对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出神。那些蜷缩的叶片舒展成深绿的舟,像极了我反复折叠又摊开的真心——明明在胸腔里始终燃着一簇小火,可每当探身触碰他人,却只触到冷硬如冰的镜面。
或许我的温度生来带着老式铜炉的钝感,需得反复添柴才能迸发暖意,远不及太阳般天然耀眼。所以当外界投来霜雪般的冷遇,我学会了以同样的寒意回敬。这并非睚眦必报的狭隘,而是认清自己不过是盏微光摇曳的油灯后,不得不做出的能量守恒选择——毕竟当自身热量尚需精打细算时,又哪来多余的火光去融化他人的坚冰?
有人推崇“以德报怨”的因果哲学,我却深知这如同悬在云端的琉璃盏。于能量丰沛如江河的人而言,随手布施善意不过是涟漪轻泛;可对像我这般守着半盏残灯的人来说,强行效仿,只会耗尽最后一丝暖意。倒不如持守“以直报怨”的尺规,看似冷漠的边界,实则是留给自己重生的火种。待某天积攒够足够的热量,或许会发现,真正值得温暖的人,早已在灯火阑珊处与我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