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不爱你，只是生活迫不得已
年少时总以为自己缺乏母爱，以至于找媳妇都想找大的。
清明节带女儿回家，恰巧碰见在外干活回来的母亲晕倒在路口。几位婶子大娘已把母亲扶起坐着，我急忙赶到看见母亲闭着眼，喘着粗气，答话语无伦次。女儿喊着“奶奶，奶奶”，母亲说了声是“燕妮回来了吗？”就不知道了。平常我也知道母亲患有糖尿病，没想到如此严重。每次和她通话，都说吃得好，睡得好，叫我不用担心。其实我早该注意，母亲的声音己有些沙哑干燥，她向我撒的谎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早应该识破的，可每次都是粗心。
母亲已年过七旬，可总是闲不惯。在我的印象中，母亲的一生就一个字“忙”，从我记事起，她是丢了铁锨拿起扫帚。小时候我是祖母带大的，常常见不到母亲的影子。也不知道小时候生产队哪有那么多干不完的活。那时总以为她是后娘，不疼我。长大了才明白，那时我家人口多，老的老小的小，生活的重担都压在母亲和父亲的身上。母亲不仅要干自家的农活，还要帮别人干，不是给东家洗衣，就是给西家锄草。因为生我时奶水不足，我是吃百家奶长大的，母亲不愿欠人家的情份，借别人一个煎饼，也要还人家一碗面。
有一次我和邻居孩子打架。邻居母亲是个护短的主，把孩子拉走还大声训斥了我。我吓得大哭，心想为什么别人的孩子有妈妈撑腰，而我的妈妈为什么总不能常在身边。心里恨她，于是跑到田边的一个瓜棚里躲了起来不回家。哭着哭着睡着了，听到母亲在大声地叫我，天已黑了，母亲干完活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直在找我，手里还攥个鸡蛋，还是温的。母亲，请愿谅孩儿年少不懂事吧！
总以为你是破旧不堪的老屋，不能给我遮风挡雨，总以为你是一盏泛黄的煤油灯，星星点点的亮光不能照亮我前进的路。可是我错了。
二十岁那年，我随伙伴一起到上海打工，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父亲说什么也不让我去。母亲看我已哭成泪人，去意已决，说“他爹，就让孩子去闯闯吧，我们这辈子都没走出县城，难到你让孩子再和我们一样过一辈子吗？”。到了上海，我竞然三个多月没给家里音信。突然有一天母亲推开了我们租屋的门，母亲在伙伴家找到地址独自一人坐车一路打听找来，还背一打我爱吃的煎饼。我哽咽了。
把母亲抱回家放在床上，父亲说给她兑点糖水喝点就好了，唉，老毛病了。我看见她日渐清瘦的身体仿佛是一枚风干了的树叶，似乎风一吹随时就要折断。视线模糊了，不忍k直视。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呢？母亲在晕倒的一刹那都糊涂了，不还是唯独认地孙女燕妮吗？女儿被母亲带到三岁。母亲尚且对孙女如此，何况儿子呢！
有些爱时间会告诉我们，她不是不爱你，只是生活迫不得已。我们时常会感叹生活的艰辛和不易，境遇也许一时无法改变，但我相信，在爱面前，一切糟糕透顶的现状都将土崩瓦解。
2018.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