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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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细雨霏霏,四月的空气中夹着些许阴冷,屋外的杨柳发了芽儿,新枝低垂,似在沉思,又或者是在想念谁?清明时节总是多雨,每到这时,大地显得更加空旷和苍凉;天空则庄严而肃穆。雨声嘀嗒,湿了行人的衣衫,也落在了我的心底,不免叫人泛起思念的波澜。

思念是一种溶剂,溶化了记忆的瓶盖,往事如缕缕青烟,缓缓升腾。外婆的身影,透过濛濛烟雨,仿佛就站立在我眼前。我的外婆生于旧社会,和中国大多数传统老人一样,她一生勤恳劳作,含辛茹苦养大了四个儿女。在我的印象里,从未听见她喊过累,也不曾对任何人发过火,永远是和蔼可亲的模样。熟悉外婆的人都称赞她是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她的眼睛里一直透着柔和,慈祥的光芒,那种目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念小学和初中时,夏天放暑假了,总和姐姐去外婆家玩耍几天,这时的外婆显得很高兴,她不管多忙,照例会杀上一只鸡,用她布满了茧的双手,为我们炖上一锅又香又浓的鸡汤。外婆的厨艺不错,我尤其爱吃她做的虎皮青椒,或许是怕太辣伤了我幼小的胃,外婆会细心的撕去辣椒的茎,切好蒜粒,然后笑意盈盈的舞动手中的锅铲。那种味道,纵是特级厨师的技艺也无法媲美呵。夏天的晚上蚊虫肆虐,外婆不停的为我们摇着蒲扇,却忘了她自己,那时我竟天真的以为,外婆是不怕热的。有相聚就有别离,每当我们回家时,她必定送我们走出好远好远,姐姐和我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记得分别时,她总站在危水大坝下的池塘边,目送我们的背影远去,而我,也不时回过头去,看外婆站在高处的树旁离我越来越远。这爱的脚步伴我一走就是十几年,外婆从未对我们说过动情的话语,她用最朴实无华的举动诠释了她对我们无尽的爱。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外婆年岁也大了,每次去看外婆,感到她更加苍老,心里不免酸酸的。我终究喜欢沉浸在年轻人的热闹里,和外婆说上几句话,就忙着跟弟和弟弟妹妹们去玩年轻人的游戏了。外婆总是静静的坐在一边,慈爱的看着我们。也许守着我们就是她的幸福,或许外婆也是孤独寂寞的吧,孩子们的世界她不懂。我们买了她爱吃的点心和水果,却忘了陪她多说说话。如今我总是悔恨年少时不懂珍惜,等到知晓时外婆已不在身旁。

三年前,也是四月的雨季,外婆永远离开了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这成了我一生的遗憾,母亲告诉我,她走的很安详,没有受太多病痛的折磨,这使我心里略微感到安慰。我知道外婆她一定不会怪我,但心里终究无法释怀。

今年清明节,我去给外婆扫墓了,一抔黄土,将祖孙两人永远隔离。站在她的坟前,泪水汹涌而出,外婆,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外婆,我想你!上苍给了我们人类生命与情感,后来却让我在地上,你在地下。 如果有时光机,我多想回到从前啊,挽着你的胳膊一起往前走,我还想把头轻轻靠在你的肩头,央求你给我讲你的故事。可是你不见了!不见了!从此,外婆这个称呼,只能尘封在我的心底。

忆起疼我爱我的外婆,她的音容宛在,一切恍若如昨,只是寻遍天涯海角,今生再触摸不到她温暖的双手,再也听不到她温柔的唤我的名字了!想到这,顿时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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