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伦和苏艺所统率的瀚海骑兵一路势如破竹地攻略到尚国清河以北的重镇之一真定城之时,情况变了。真定城的守将率领真定城军民殊死抵抗,让苏伦和苏艺的瀚海骑兵在真定城外接连受挫,一直无法攻破真定城,只能被迫围城,希望通过饥饿和断水的方式使其屈服。
夜晚,在苏伦的白色大帐中,苏伦坐在大帐内最中央的座椅上,摆在他面前的是方桌上的地图,而在盛放地图的方桌边上分别站着苏艺和景胜,还有苏伦最为钟意的部下月别即。
“苏伦大人,我们围攻真定城快七天了,仍不能攻克真定城。若是让合罕陛下知道,我们在真定城下受挫,不能攻克,估计会引起合罕陛下不悦的。我们必须要尽快攻克真定城,好向合罕陛下交代”。
苏艺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景胜向着坐在座位上地苏伦满是担忧地诉说,诉说着不能攻克真定城的严重性。仿佛这一切都与苏艺没有任何关系。月别即眼睛看着方桌上的地图,保持沉默。坐在座位上的苏伦,气定神闲地看着焦虑的景胜,脸上没有一丝地焦虑和不安。
“看来我们是碰上一个了难拔的钉子了。真定城是尚国北都的重要屏障,我们要是不能攻克真定城,会让正在围攻北都的合罕陛下陷入腹背受敌的危险”。苏伦微微一侧身,脸上挂着笑容,看着苏艺,“我最亲爱的弟弟,你可是我们瀚海国的千户长,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敬爱的兄长大人,我虽是千户长,但在您国师面前,我不过是等同虚设,一切还是要听从你的命令行事”。说完,苏艺从怀中拿出一块金黄色的令牌,随即就扔到地图上。“我真不明白堂堂一国的国师竟然还要亲自身赴战场,指导一个小小的千户长如何打仗”。
苏伦从座椅上缓缓起身,拾起苏艺扔到地图上的令牌,来到苏艺的面前,用左手抬起苏艺的右手,将令牌放在苏艺的手中。苏艺想要将右手抽出,苏伦立即双手紧紧包住苏艺的右手,帅气且信心满满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苏艺,“这可是合罕陛下亲自授予你的千户长兵符,千万要小心保管好,万一要是丢失了,不光是你,就连我也会跟着遭殃的”。
“月别即,这真定府的守将是谁?”。苏伦头没有转向,眼睛一直停留在苏艺的身上。
“这真定府的太守名叫霍思,根据打探来的消息,这个叫霍思的太守,年纪大约50多岁,听说他常年戍卫我瀚海与尚国的边界,好像非常熟悉我们的战法。”。
“难怪会让我们久攻不克,这个叫霍思的人,确实是有些水平。月别即你派人去给这个叫霍思的太守传个信,就说我苏伦非常仰慕霍思太守,希望能与他见一面,好让我一睹他的风采。我会在明日太阳下山之前,带来几名随从在距离城外一千步的沙丘外上等他,希望他也能带几名随从赴约,与我一见。只要他肯赏脸赴约,我便退兵“。
“退兵“,景胜一脸诧异的看着苏伦,”国师大人,我们都攻了这么久,损失了不少我瀚海将士。要是现在退兵的话,实在是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我敬爱的兄长大人,您该不会是打算趁请见面的时候,取他的性命吧!这样做,可有失您国师的名声“。
“哈哈“,苏伦大笑道:”小小的真定城和霍思,还不至于逼我出此下策。我只是很想见见这个让我受挫的人“。苏伦自信满满地看着大帐内的所有人,”我们已经席卷了尚国的河北,虽然北都等城没能攻克,但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了,是时候与合罕陛下会合了。在临走之前,至少让我见霍思一面,好了却我一件遗憾,不然就再也见不到了“。
苏伦的话,让在场的苏艺直接陷入疑惑之中。苏艺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苏伦,尤其看着苏伦脸上那略带笑意,参杂遗憾,不容置疑般自信的表情,感觉像是那位名叫霍思的生命就仿佛被苏伦控制一样。苏艺再转头望向大帐内的其他人,景胜脸上都强挤出机械僵硬的笑容,一看就是没有听明白,只能尴尬装明白。而月别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注视着着苏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了第二天,激烈的攻城战渐渐停息,太阳临近下山之时,苏艺苏伦和月别即三人骑马来府城外,大约一千步外的沙丘上,这个沙丘是真定城上的弓箭手的射程之外的安全位置,没法必要担心会被人暗算。不一会儿,大名府的城池大门打开,两个身穿铠甲的男人骑马向我们驰来。
等到他们骑马来到苏艺等人的前面,苏艺注意到为首的男人,他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挺直的身板,一身黄色铠甲赫然武功一目了然,黑白混杂的长胡,炯炯有神的双目,一副不世出之名将的风采。
而他身后的那男人,一看也是久经战场的武将,削瘦的脸孔,漆黑的眼眸中透露出坚毅的眼神,双脚使劲踩住马镫,一只手紧紧拉住马缰,另一手握住挂在马背的佩剑,刚毅的表情之流露出几分敌意和不信任。
“老夫便是霍思,在我身后的是我的副将汪古臣,不知你们之中谁是苏伦”。
“在下正是苏伦,这几日一直给霍将军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苏伦极其有礼貌地向霍思行礼,脸上挂着笑容,就当好友亲人会面,亲切问候。
“哦”,霍思打量着苏伦,“想不到我霍思的对手居然是一个书生打扮的英俊年轻人,看来我真是老了”。
“在你面前的可是我大瀚海国的高贵国师,请您说话的时候,放尊重一些,我瀚海国国师可不是谁都可以见的”。苏艺见机插话道。
“不知道,苏伦大人您安排这次见面为了什么。“霍思没有理会苏艺,冷峻的地看着苏伦,”你们若是想要招降的话,那就免谈了”。
“实不相瞒,苏伦这次约霍思将军相见,是因为我们马上就撤兵,开始北返了,不能再与将军一争高下了。为了避免留下遗憾,故特邀霍思将军出城一见。今日一见,霍思将军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苏伦大人所说的话该不会戏言吧,可千万别今日一走,明日又复再来攻我真定城”。
“霍思将军您言重了,我合罕陛下也有与贵国重归旧好之念,无奈,贵国之主似乎不能容忍我合罕陛下,我合罕陛下也是实属无奈。今我苏伦是真心实意与霍思将军相依交好,愿将自己的弟弟留在霍思将军您的身边,跟随您学习您的用兵之道,还望您能不吝赐教于他”。
“苏伦大人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您是真的舍得将您弟弟留着我的身边”。霍思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看着苏伦。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霍思将军,我弟弟就拜托给您了。我弟弟苏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望霍思将军好好关照他”。
“苏艺,从今天开始,你就好好跟随霍思将军了,好好跟霍思将军学习用兵之道,以后好派上用场,好为瀚海效力”。
“是,大哥”,苏艺一脸诧异,虽然很不情愿,但看到苏伦那绝不是开玩笑的眼神,只能无奈点点头,同意。
“我区区真定城居然能让瀚海的国师苏伦出大人您如此看重,也不知道苏伦大人您再图什么?”。霍思看着苏艺感叹道。
“真定城在我的眼中并没什么价值,在我眼中最有价值就霍思将军您了,我绝对相信您一定会保护好我弟弟苏艺的,希望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那一刻的”。
太阳悄然落下山去,炙热的空气中传来阵阵凉风。苏伦和月别即骑马回到真定城外不远的瀚海军营外。苏伦看到军营中火把上的火光越来越亮,微风吹拂火光来回飘忽,苏伦的眼睛里仿佛也跟着飘忽进了一阵阵微风,微风中夹杂着一些些过望的片段,慢慢谧谧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苏伦大人,我们明天一早就要拔营去与合罕陛下会合吗?”。原本一直不说话的月别即突然说话,打断苏伦的静谧,把苏伦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
“月别即,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苏伦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悦,眼睛还是看着军营的火光,没有转头看向身边的月别即。
“苏伦大人,月别即不明白苏伦大人为什么要把苏艺大人留在霍思的身边。希望苏伦大人可以告诉月别即,苏伦大人您这样做的缘由”。
苏伦的脸上立即露出喜悦的笑容,很明显就是在等月别即的这个问题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我问你,月别即。尚国与我瀚海国的这场战争,尚国动员了近百万的军队,面对我瀚海骑兵,最后结果是什么?“。
“尚国的百万军队多数都是一些不堪一击的废物,我瀚海骑兵所到之处,尚国的军对根本不能阻挡“。
“面对这样的惨败,面对这样衰败的尚国,尚国的百姓还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尚国,为尚国殉葬吗?”。
“苏伦大人您的意思是?”,月别即看着此时脸上带着狡黠笑容的苏伦,心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想法,眼睛也开始放光。
与此同时,苏艺也跟着霍思和汪古臣骑马来到真定城门外,在护城河外上的吊桥正在缓缓下落的时候,苏艺看着真定城上的明亮的灯火下,尚国的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各自属于自己地任务。
“霍思大人,您为什么会答应我大哥,让我留在您的身边。按理说,不是应该捉住我,把我祭旗,好祭祀那些因为战争死去的人们”。
“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想的一样,”。霍思的话,让苏艺微微一惊,看着霍思的侧颜,即便已是黑夜,也分辨出的白胡须和坚韧的苍老脸颊。“战争没有胜利者,我们都是失败者,再说我为什么一定杀你呢”。
就在这个时候,护城河上的吊桥已经放下来,真定城的大门也已经大门,苏艺清楚地看到大门的那一边已经站满了举着火把的尚国士兵,在火把上火光的照射下,尚国士兵身后已经堆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苏艺很无奈的耸了耸肩,又颇有些感慨地说道:是啊,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因为战争而失去一切,真正的赢的人是他们吧!君为轻,民为本,此乃圣人之言,不容置疑“。
“不过是一群无知之人,就算是深处地狱,也只想着活下去,不顾一切的想活下去,也不顾礼义廉耻,等到真有那么一天,怕是会忘了是谁曾浴血奋战保卫过他们“。
苏艺看到话说的人,是刚才没怎么话说的汪古臣。他是霍思的副将,苏艺一边跟着他们慢慢地骑马望城门里前行,一边看到汪古臣的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
“汪古臣你不要这样说,你不要忘了是谁让他们陷入水生火热这般境地,是因为我们没有好好保卫好国家,才会让他们如此的,说到底这也是我们的错”。
“苏艺是我压断真定城希望的最后一个稻草,他让有的人看到了生的希望,他也会让有些的人陷入死亡。霍思无法挽救尚国的衰落,自然也就无法挽救真定城的命运,还有他自己的命运”。
“那苏艺大人的安危,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月亮皎洁的白光照射在平静冷峻的脸颊上,在月别即那月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嘴角上扬,正欣赏月亮的苏伦。
“苏艺,他早就死了,从战争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是瀚海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