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月亮开始说谎
文案
"月光是最温柔的骗子,它用借来的光,为黑夜缝补伤口。"
沈言蹊的助听器在ICU地板上碎成星屑。我蹲下去捡,金属外壳折射出陆远川的身影——他正在走廊尽头焚烧支票,火舌舔舐着沈氏集团的耳蜗Logo,灰烬飘进护士站的咖啡杯。
周予安突然拽起我,恐龙睡衣兜着冷风:"带你见个人。"
太平间地下三层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停尸柜拉开的瞬间,冷气裹着防腐剂的味道涌出。白布下的人形左手缺失小指,无名指戴着的翡翠戒指却眼熟——是林母锁在首饰盒里的那枚。
"你父亲没抛弃你们,"周予安掀开白布,"他死于沈家的混凝土。"
尸体胸前别着工作证:林振业,2003年沈氏大厦监理。我摸到他僵硬的掌心,那里用油性笔写着"小满,月亮是圆的"。
老式放映机在陆远川公寓投出雪花点。1997年的工程录像里,父亲正在呵斥偷换钢筋的工人。镜头突然摇晃,戴翡翠戒指的手入画——是沈父。
"要命还是要钱?"沈父的皮鞋碾过质检报告,"你女儿今天钢琴考级吧?"
父亲佝偻的背影像被雨淋湿的纸,他抓起安全帽砸向摄像头。画面最后定格在坍塌的脚手架,钢筋如利齿咬穿他的左胸。
陆远川突然关掉投影,腕表秒针的震动在死寂中放大。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胸前的疤痕蜿蜒如月海:"这是替你父亲挨的钢筋。"
冷气出风口"咔嗒"响动,我忽然明白他总穿高领毛衣的原因。
美术馆的应急通道堆满废弃画框。我蜷在《残缺的维纳斯》展品后改稿,沈言蹊的高跟鞋声像催命符。
"你以为在拯救世界?"她撕碎我的线稿,"我们不过是沈家棋盘上的卒子。"
碎纸片飘进通风口,周予安的相机闪光灯骤然亮起。他逆光而立,恐龙睡衣沾满油彩:"1997年凤梨罐头的检验报告,想听吗?"
沈言蹊的珍珠耳钉突然脱落,滚进下水道口。她跪在地上扒铁栅栏的模样,像极了录像里护住周予安的小女孩。
"别捡了!"我扯住她胳膊,"耳蜗植入手术还能…"
"这是母亲最后一颗牙齿镶的。"她突然笑出眼泪,"那年阁楼大火,她为救我冲进去…"
陆远川的别墅浸在暴雨里。我站上露台栏杆,手稿在风中翻飞如白蝶。他湿透的衬衫贴在后背,心跳声透过衣料震麻我的脊骨。
"跳下去,"他解开腕表扣在我脚踝,"我当你的重力。"
我数着表盘上的钻石刻度,三十七颗对应父亲去世的天数。他突然扳过我的脸,拇指按在烟疤上:"这道伤,是月亮在提醒我找到你。"
闪电劈开云层时,我们坠进泳池。水淹没头顶的刹那,他渡来的氧气带着松木香,而我咬破他的下唇——血的锈味比谎言真实。
周予安在跨海大桥点燃1997年的凤梨罐头。沈言蹊裹着他的恐龙睡衣,助听器贴着桥墩听潮声。
"我爸用工业酒精兑的果汁,"火光映红他的脸,"喝死十二个孩子。"
沈言蹊突然抢过燃烧的检验报告,火苗在她瞳孔里跳芭蕾:"那就让证据沉入海底。"
纸灰飘向货轮时,她吻住周予安结痂的耳垂。远处警笛如潮,而他们身后的桥洞写满粉笔字——是幼年时发明的密码,翻译过来是"月亮不圆也没关系"。
(未完待续)